日升日落,岁月静流,不知不觉已过去数日。在这依山傍水之地,远离尘世喧嚣,没有纠缠牵绊,日子过的平静又充满期待。
这一日龙凌儿和宋西舟要去山林打些猎物,小恒便非要跟着,无奈只好带他一同前往。冬日的山林无甚喧嚣,越发显得空灵寂静。
“晴姐姐今天要打什么好玩的给阿恒呀?”小恒蹦蹦跳跳冲到了前面站在石阶上转身冲龙凌儿喊道。
龙凌儿起初并未理会,半晌发觉不对劲,原来小恒一直在满眼期待的望着她。抬眼瞧了瞧这山林,敷衍道:“喜欢地上跑的还是天上飞的?”
“阿恒喜欢天上飞的。”
“哦?”
“飞来飞去多神气呀,阿恒也想飞来飞去,想去哪就去哪。”
“你,想去哪里?”
“想去找我爹娘,我飞在空中,一定能看到他们。”小恒说完就张开双臂在山道上跑来跑去,“飞咯飞咯。”
龙凌儿望着他的背影,无奈摇头,心里想道,小孩子真麻烦。余光一瞥恰好看到一旁的宋西舟正在看自己。
“你,你看我干嘛?”
宋西舟并未答话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走了几步,回头说道:“擦擦嘴角。”
龙凌儿闻听后忙抬手去擦拭,果有一丝污渍,想必是帮婆婆打扫时不小心沾到的。
“喂,小孩儿,你西舟叔叔做的小弩箭可还顺手?”龙凌儿快走几步来到他俩跟前故意问道。
小恒疑惑地看着龙凌儿又看了一眼宋西舟说道:“我有名字,叫阿恒,西舟哥哥说,要叫哥哥不能叫叔叔。”
龙凌儿轻哦了一声,说道:“没关系,你喊他叔叔也听不见。”
“我看得到。”宋西舟撂下一句话,从他们身边绕了过去。
小恒冲龙凌儿扮了个鬼脸,小跑着追宋西舟去了。
“我听说这山里有吃人的妖怪,晴姐姐你怕不怕?”
龙凌儿哑然失笑,被小孩子的童真逗乐了,却故作胆怯道:“姐姐好怕哦。”
小恒信以为真,慌忙跑到宋西舟的跟前扯着他的衣服说:“西舟哥哥你快保护我们。”
宋西舟疑惑地看着他,不知其意。小恒拉着他的手回到龙凌儿身边也拉着她的手,开心说道:“我们三个连在一起,就不怕了。”
龙凌儿和宋西舟面面相觑,任他拉着手往前去。
越往山林深处去,鸟兽便多了起来,龙凌儿和宋西舟为了尽快捕到猎物便分开行动。一个时辰不到宋西舟的行囊里已经塞满了野兔山鸡,龙凌儿想捕些特别的玩意儿,便越走越远,越走越深。
突然,不远处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吸引了龙凌儿的注意,只见它栖息在枝头正在打理羽毛,龙凌儿暗自欣喜,细细观察静待片刻,正欲举箭射去,忽想到小恒的心愿,恐箭伤了那鸟,便收了弓弩,眨眼间白绸从袖中疾出将那五彩鸟卷起收回手中。
“抓到了!”龙凌儿欣喜地拿着那鸟回身给小恒看,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小恒的身影。“喂,小孩儿,别玩了,快看我捉到了什么!”龙凌儿以为他在和她闹着玩,半晌不见动静,心里有了一丝慌乱,这偌大的山林,他该不会跑丢了吧,“小孩儿,你在哪?”龙凌儿在四周转了一圈,依旧不见小恒的身影,慌乱便又多了几分,“阿恒,该回家了,快出来。”
龙凌儿又往来时的方向找了几圈依然不见小恒身影,不知觉已经走到和宋西舟约定的会合地方,宋西舟静静地坐在一块山石上已等她良久了。龙凌儿快步奔上去蹲在他面前说道:“阿恒不见了。”
宋西舟扶她站起身,问道:“可有四处找过?”
龙凌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林子太大了。”
宋西舟没再多言,一把抓住龙凌儿的手原路返回。两人在山林中寻了半日依旧未有小恒的动静,龙凌儿满脸自责,神情间已充满惊慌。
“阿恒,真的丢了。”龙凌儿拽住宋西舟哽咽地说道。
宋西舟停下脚步望着她湿润的眼睛,安慰道:“不会的。相信我。”说完像是想起什么,四下寻了一番,找到一处岩石跳了上去,从袖中掏出无忧,吹奏起来。
顷刻间云萧之声便犹如穿林之风向四面八方散去,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十里之外的鸟兽亦被惊起,掀起更大的声浪。忽然在这些声音中隐约听见微弱的人声,从远处若有若无地传来。
龙凌儿冲宋西舟挥手又指了指方向,宋西舟轻身飞下携龙凌儿往那处奔去。
“救命阿......晴姐姐,西舟哥哥......”
正是小恒的声音。
龙凌儿顾不得多想,一把甩开宋西舟的手,往声音处飞去。到了地方却并未见人影。
“阿恒,你在哪?”
“晴姐姐小心左边!”
小恒声音刚落,忽见一头流着口水的恶狼朝龙凌儿扑来,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只听耳边一阵风过,那狼哀嚎几声便倒在地上。龙凌儿回头,恰和宋西舟眼神相会,只见他宛然一笑,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映在阳光下甚是明媚。
“晴姐姐,我在这!”
龙凌儿顺着声音抬头望去,果见小恒正抱着树杈缩在上面,这才重重吐了口气,一霎那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宋西舟飞身而上抱住小恒又稳稳地落到地面。小恒脚一沾地立马往龙凌儿身上扑去。
“晴姐姐,阿恒不是故意的。”
龙凌儿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这样抱她,一时间有些惊诧,又有些受宠若惊,脸上却无太大波澜,轻轻推开小恒,说道:“你这小孩儿,少来这套。”但小恒却死死不肯松手。
宋西舟也不理会他们,径自走到那匹狼身边,把箭拔掉,又从行囊处拿出绳索将那狼绑了背在身上,回到龙凌儿身边说道:“走吧。”
“你干嘛还背它?”
宋西舟浅笑,并未回答。
小恒想牵龙凌儿的手却被她故意甩开,小恒便抓住她的衣服,龙凌儿只好听之任之。走了半晌龙凌儿从袋子里掏出那个五彩鸟,说道:“这只小傻鸟,忒不聪明,自己跑到我的手中,哎,今晚碳烤小鸟,肯定美味。”
小恒看到五彩鸟,眼睛发光,窜跳几下要去抢。
“晴姐姐,给我吧。”
龙凌儿有意逗他,故意举高,让他够不着,以此为乐。
“晴姐姐,阿恒知错了,阿恒好想要这只小鸟。”小恒窜跳着已开始气喘吁吁。
宋西舟趁龙凌儿不妨,伸手抢过五彩鸟递给了小恒。
“谢谢晴姐姐,西舟哥哥。”小恒像捧着心肝宝贝一样眼睛发直。“小鸟好漂亮,我要给它取个名字,就叫小飞吧。”
龙凌儿从小恒身上移开视线,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宋西舟,谁料他竟像是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往前走。龙凌儿眼睛滴溜溜一转,跟上前去,故意走到他身侧,摇晃着步伐朗声道:“啧啧,好一个卑鄙无耻背地里坏人好事的阴险之徒,抢人东西不算好汉。”
宋西舟并未理会他,龙凌儿越发得意起来,仰头挺胸大步迈的也更加得意,只听她又清了清嗓子刚开口,殊不料脚下踩到一颗石子嗷地一声身子偏离山道往山坡斜去,宋西舟右臂伸出一把抓住她的腰身,龙凌儿顺势转了一圈卷入他的怀中。宋西舟下巴恰抵住龙凌儿的额头,她便卡住一般忘了动弹,鼻子抵触在他脖颈上,宋西舟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不似花卉更不似熏香,说不出名字,龙凌儿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慌乱,心脏也紧跳了几下。
“你们,要生小孩了吗?”小恒站在他们身后,呆呆地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满脸疑惑。
一句话惊的龙凌儿猛地推开了宋西舟。
“阿恒你方才说什么,我没看清。”宋西舟故意问道。
龙凌儿抢先一步上去捂住了小恒的嘴巴,低声威胁道:“碳烤小飞。”
小恒忙摇头,龙凌儿才松开了他。宋西舟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回到小院已是日暮,龙凌儿事先交代了小恒不能把失踪的事情告诉婆婆,只说是林子太大逛的忘记时间。小恒果然聪颖一教便会。宋西舟帮婆婆把狼拿到溪边剥了皮便连同狼肉一并交给婆婆处理。婆婆欣喜道:“这狼皮给阿恒做个坎肩,甚好。”
晚饭过后,宋西舟只身到溪边散步,小恒跑过去央求他烤狼腿吃。宋西舟原本也有此意便答应下来,小恒自作主张喊来龙凌儿帮忙。
“小孩子吃什么烤狼肉,你忘了今天你差点被狼吃了吗?”龙凌儿不想去,便随口说道,不料,婆婆恰好路过,听到半句,便问道:“什么被狼吃啊?”
龙凌儿忙跳起来拉着小恒往外跑,口中喊道:“阿恒要吃烤狼腿,我们这就去。”婆婆在他们身后笑着摇头,满脸慈爱。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映在溪流里倒把岸边照的明亮异常。宋西舟已燃起了火堆,并把一只狼腿架在上面,正翻烤着。小恒牵着龙凌儿的衣角跑到火堆旁,欢快地蹦蹦跳跳,突然从他身上掉出一件东西。龙凌儿眼疾手快接到手中,却是一颗极其普通的小石头。
“那是我的,晴姐姐,还给我。”小恒发觉后便扑上去要抢。
“这么一枚破石头,你脚下踩着一堆,有什么稀罕的,不如我扔了吧。”龙凌儿说着作势扬手就往溪水里扔,只听扑通一声响,小恒心里一惊,顿时哭了。
龙凌儿故作不屑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算什么本事,再说了,你这块石头实在没甚特别,大不了我再赔你一块。”
小恒依旧哭的伤心,半晌抽抽答答说道:“晴姐姐不喜与人亲近,可那块石头却让晴姐姐抱了西舟哥哥,一定是不平凡的石头,我捡回来,是想让晴姐姐也抱抱阿恒。”
龙凌儿微怔,想不到一块山道上极其普通的石头,阴差阳错被她踩到险些滑倒又机缘巧合的让她跌入宋西舟怀中,在小孩子眼中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故事。龙凌儿从袖中掏出那个石头,放在小恒手中,说道:“给,谁稀罕扔呢。”
小恒泪眼婆娑看到龙凌儿手中的石头,破涕为笑,擦了一把鼻涕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放回怀中。
“晴姐姐真好,就像我娘一样,西舟哥哥就像我爹爹一样。”小恒蹲在火堆旁看了看龙凌儿又看了看宋西舟,一脸天真地说道。
龙凌儿白眼翻到头顶,斜了一眼旁边的宋西舟,回道:“这位叔叔做你爹正合适。”
“你们在山上差点造小孩,他是我爹爹,那你就是我娘亲了。”小恒托着脸颊一本正经地说道。
龙凌儿抓起一根树枝指着小恒吼道:“小毛孩子不学好,谁教你的抱一抱就是造小孩!再胡言乱语,当心我烤了小飞,扔了石头。”
小恒吐了吐舌头:“你们分明是要亲了,婆婆说,我就是这么出来的。”话音未了,龙凌儿已气的弹跳起来朝小恒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