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色渐晚,开春时节的天气倒也舒畅,迎着柔柔晚风,真小乙和介立齐开始在这官道一旁扎营,白才的小马车其实可以更快些,但他有意的与真小乙众人同行,车队里多了个岿然境的体修自然是好事,介立齐等人对他也颇为欢迎。
据白才所说,他并非是一名兽皮客商,乃是家里有规矩,到了一定年纪就要进到偏山,猎杀几头有灵气的妖兽积攒功德,也不论数量,只待他这小马车装满才能功成回家,真小乙曾问他如何有这种稀奇的规矩,白才生怕玄武山“秋后算账”哪里敢说自家实情,只说祖上是猎户,代代相传的规矩便是如此。
看着白才那辆装着已有半车之多兽皮的小马车,真小乙问道:“白兄,攒下这些兽皮你花了多长时间。”
白才笑道:“我可不是跟你吹,我刚从家里出来不过一个月而已,这些兽皮都只花了不足整月的时间。”
真小乙道:“那你小马车很快就会装满兽皮了,你家这规矩倒简单。”
白才喝了酒酒苦道:“都是小兽自然是不难,可每个境界的妖兽我最多只能猎杀五头,那些境界低的的自然都被我先拿下了,我如今只能杀五阶以上的妖兽才能做数,剩下可都是些硬骨头。”
真小乙看着还有半车空间的小马车道:“那要装满这马车,岂不是还得猎杀九阶的妖兽?”
白才点头笑道:“所以说,回家的路还很长呢,不过这样也好,外边可比家里好玩多了。”
真小乙笑道:“那你可得有长河境的修为才能做到,你倒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区区长河境而已,对我而言早晚的事情。”白才对此事颇不在意的继续盘腿坐在车沿上喝酒,也不知他是真瞧不起这长河境还是在故作轻松,要知道这长河境的体修可是比堪比大剑皇的存在。
真小乙笑道:“白兄豪气。”
白才心里也对真小乙犯嘀咕,只看他这招式和背那把黑剑,必是玄武山的人无疑,但是怎地有些事情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一个长河境的修士怕是给你们玄武山看门也不要啊,能把这黑剑背下山,足以说明山上人对他的重视,难道没告诉自己弟子,他们是这世间最霸道的道统么,再不济你传个敕令给三大院,免得让门下人不开眼的惹了这小祖宗咋整,就这么不动声响的放养在九洲,实在是害人啊。想不通这些高人的想法,也不敢打破这其中的天机,不管真小乙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总之他陪着糊涂就对了。
想到这里的白才,白才看着真小乙道:“你真是游走在人间雷劫啊。”
刚从腰间拿下来酒葫芦的真小乙没听清白才的话,“什么?”
白才尬笑道:“没什么,我说你真是天才!”
真小乙把酒葫芦递过去笑道:“见过我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来尝尝我这酒,我四师姐酿的,香的很嘞。”
白才接过酒葫芦道:“你还有师姐呢?玄武山如今有多少弟子啊。”
真小乙笑道:“山上总共就我们九人而已,五位师兄一位师姐和两位师傅,再就是我了。”
白才兴许是被酒水噎了一下,“你是………师傅的弟子?”
扎好营寨从二人身后走过来的介立齐听到白才的话笑道:“白兄弟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不是师傅的弟子,难不成还是弟子的弟子啊。”
白才心道,我真的以为他最多是弟子的弟子了,要不是那把剑,我甚至想过他是弟子的弟子的弟子!
“小乙兄弟,这条官道在往前走就是往晋国腹地的方向了,从明天咱们就要进山道了,这山道是曲阳郡和夏国边界最近的一条道路,晋国很重视与夏国间的商道,山道里的大匪大多数都被晋国朝廷清除了,不过曲阳郡到夏国此路最近,众多商贾从此而过,还是吸引了些流匪走寇之徒在那里干着打劫的营生,若是真有山匪劫道,到时候还请兄弟出手狠厉一些,旁的山匪见识过兄弟的身手之后自然不敢妄动,这样咱们也就能少些麻烦。”
真小乙点头道:“没问题。”
介立齐不好意思的看着真小乙,“兄弟出手本来就是帮忙,我本来不该有所要求的,只是这样做咱们确实能省些麻烦。”
真小乙笑道:“介大哥说哪里话,白兄要跟我打死打活的时候众位兄弟也没有退缩,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
白才在一旁尴尬笑道:“我也是第二次见到这么强的大剑士境,没忍住一时手痒。不瞒你说,我第一次见那人论天资,比兄弟……咳咳,是要强上一些的,但越是愚笨的人修炼有成之后,真气就越发浑厚,我敢说他若是在这个境界跟你打,保证不是你对手,当初他可是被我揍的半个月没下床。”
真小气笑道:“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转头对介立齐道:“看来白兄是天下最豪橫之人了,谁强揍谁。”
白才也不谦虚,嘿嘿笑道,“承让承让。”说着便跳下马车沿拍着胸口道,“明天若是有不开眼的匪徒敢劫道,不用你们出手,我来摆平。”
介立齐招呼手下送来些酒菜,有洁癖的白才从马车上扔下来几张兽皮供几人坐卧,介立齐看着白才道:“那夏国兵马强盛,儒道之泽遍铺四野,妖兽一般都遁入深山不敢出头,即使兄弟杀了几头妖兽,若是饶了安宁惊动了夏国朝廷,岂不是平添麻烦,兄弟若想多猎些兽皮,在这晋肃之地岂不是更好,为何要去夏国呢。”
白才笑道:“小爷我才不怕夏国朝廷,不过我确实是因为这北边的妖兽好寻些才先来此地,本来想先去南边的,可是家里人与万剑阁的人有旧,我也不便去。”
真小乙诧异道:“哦?白兄弟家里有人在万剑阁修行?”
白才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就笑道:“有的有的。”
“不过我这次去中洲并不是为了攒几块兽皮,夏国重儒,每年春天一到,这九洲的儒生们都要去朝歌城中进行春闱,我就想去凑个热闹。”
出身军伍的介立齐对儒生颇不感冒,“一个读书人就够头疼的,何况一群读书人,不过都是些想求功名的酸腐,有什么好看的。”
白才把酒袋子放在地上,笑道:“嘿嘿,你以为小爷我会这般无趣的看这些人吟诗作对么。
只是你们孤陋寡闻而已,如今中洲的国郡繁城皆都收到消息,广昭天下修道者相会朝歌城,说是婆娑洲的浣洛洛要与伯流在春闱时谈经论道,以较佛儒两家之长,甚至万剑阁的秦瑶和武当山都会带人前去,我最好奇的就是这与万剑阁是要去干嘛。”说着看向介立齐道:“老哥,你给说说,这万剑阁是要去干嘛。”
介立齐苦笑道:“我如何能知道这般人物的心思,不过听到兄弟这么说,还真想去朝歌城看看这些高在云中的天才人物,只不过到了燕地之后我就得马上返回白贺洲了,小乙兄弟倒是能跟你做个伴。”
真小乙道:“万剑阁的人,虽然儒剑道剑皆修,但扛鼎者仍是属于道门中人,此次又携同武当山共赴朝歌城,莫非一直与世无争的道门要开始与佛儒两家争先了。”
白才一拍大腿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啊!
那朝歌城可是儒家的地盘,他们敢广发告贴,就说明是有恃无恐,成竹在胸的太和书院一定是想趁此盛会高扬儒学。
小爷我身为道门中的天才,岂能不去为自家道统站岗。”
真小乙哈哈笑道:“白兄这吹牛皮的本事,绝对能排在伯流等人之上。”
白才看向真小乙道:“你可是真武一脉的人,真武大帝那可是道统的武祖,你就不想过去给咱道统撑撑腰。”
真小乙苦笑道:“就是如皓月般的天人怕是也不敢这么说话,还替道统撑腰,我可没你脸皮这么厚。不过这些天才聚在一起,那定是热闹无比,为何不去瞧瞧呢。”
白才看目的达成,拍手道,“大善!”
介立齐在一旁笑道:“哟呵,白兄弟还会使酸字呢。”
白才把兽皮酒袋一撇,不一会儿竟睡着了,“他奶奶的,小爷我带个小祖宗过去,看谁能横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