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彩彻区明,铺满蓝色鸢尾的花丛里,一位身着月白色裙衫的少女正安静地躺在中央,和煦的暖风轻抚少女柔软的发丝,莹白的脸庞和清隽的眉眼,少女手腕处的五彩手链散发着奇异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清脆的鸟啼此起彼伏,梦幻的蓝紫色蝴蝶或翩翩起舞,或驻足花蕊。
一只格外耀眼的蝴蝶轻轻落在少女小巧的鼻尖,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眼,密密的睫毛犹如那只被惊飞的蝴蝶展开翅膀。
愣愣地盯着如洗的碧空许久,少女才从纷繁的往事中回过神来。她缓缓地坐了起来,抚摸着娇嫩的鸢尾花瓣,自言自语道:“我以前好惨啊……竹吹尘也好惨啊……我俩的童年怎么一点快乐都没有……”
“还有我不是要被人贩子给杀了吗?这里难道是死后世界?”少女瞪大眼睛环顾四周一圈,“还挺漂亮的嘛……不过怎么都是花?没有房子,没有吃的,没有穿的……”
“诶,不对,我好像没被杀,还吐血来着……”少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晃了晃脑袋,“说不定是被人救了呢!不过此人还真是个仙人哦,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以万物为衣,以日月精华为食……“
突然少女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个小石子。
“谁?”少女猛地回头,撞上了一棵大树粗壮的树干。
“诶唷!怎么回事啊?刚刚明明没有树!”少女急忙后退几步,双手抱头,狼狈地仰头向上看。
树上,一个红衣少年散漫地斜倚在树枝上,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白色的发丝随风飞扬,面容被金色的精致面具遮盖,只露出好看的薄唇和优雅的下颚,如玉雕琢的手里,正把玩着一个小石子,和刚刚砸中她的那块一模一样!
“你你你,为什么砸我?”念雪双手叉腰质问道,“还有这棵树是你变的吗?我刚刚都没看见这棵树和你,你你你为什么要戏弄我?”
红衣少年但笑不语地望着她,随意用镶金玉冠竖起的白发在逆光中如流动的瀑布飞舞倾泻,撒下无双光华。
光嘲笑我不说话?念雪灵动的大眼睛一转,蹲下身欲捡起之前砸她的小石子,不料树上飞下另一块石子打在她的手背上。
“你!”念雪气愤地踩着两块石子,“你已经欺负我三次了!我们无冤无仇,你别欺人太甚啊!”
“无冤无仇?”红衣少年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微微俯首,阳光在面具上渲染出一片华丽,“刚刚你是怎么说你的救命恩人的?”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以万物为衣,以日月精华为食……
念雪撇撇嘴,讪笑道:“我是在夸恩公啊……仙气十足……”
“是吗?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的夸奖?”红衣少年不咸不淡地笑道,“就差没把我夸成乞丐了。”
“是你救的我?”念雪惊讶地打量着一身华贵的风流少年。果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个人贩子杀人魔看起来好像挺厉害的,这个看样子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竟然能打败杀人魔救下她,啧啧,真是哪里都能遇到高手呀!
不过,这位恩人也太小气了吧?吐槽两句怎么了?竟然小心眼地打击报复!
难道?他在冒充恩人?他想利用我?我毕竟也是龙族闻人氏的小姐嘛!
“哎——”红衣少年睥睨着少女阴晴不定的表情,夸张地叹了口气,“你是在怀疑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要不我把你送回去,再来救一遍,好让你亲眼看见?”
“不用了,恩人!”念雪急忙摆摆手,她再也不想看到那个杀人魔了!
一阵和风拂过,空中的蝴蝶逐渐透明,化作点点星粉,戴着金色面具的红衣少年逆风跃下大树,红色的衣摆翻飞缭绕,好像一只展翅的火凤凰,耀眼夺目,不似这个凡尘俗世应有之美好。
“你是?”念雪被这如画虚幻的一幕震慑住,记忆中仿佛有什么要破茧飞出,待到她想伸手去触碰,却化作烈火焚烧后的灰烬,徒留一片空虚,无限惆怅。
红衣少年走到少女身前,抬手轻轻拂去面前少女脸庞的发丝,之前戏谑的语调变得温柔缱绻,夹杂着几分怀恋的喑哑与低沉:“我叫姬陆离,这一次……可别再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