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没有星星,连唯一的月亮都藏匿在厚厚的乌云之下,生怕被凡人窥见皎白的真容。用乌云做面具,偷看万物。
太过安静的房间,只剩下孤零零的喘气声。地上有些凌乱。
开始是大口大口地呼吸,像争夺什么为数不多的东西一样,江夏抱紧了颤抖的自己,眼泪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溢出。
在脸上留下一道滚烫的痕迹。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衣服角,还不肯服输。
等到后来痛劲儿越来越大,而她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胃像被搅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就好像胃里装了一个滚动洗衣机,一直在翻滚,涌动。
她连呼吸都觉得乏力,气若游丝浅浅地呼吸着。
冷汗直流,贴着额头往下,薄薄的睡衣也被汗水浸湿。
敞开的窗户处透进一阵风,刺得江夏由不得咬紧牙关。不经意间打了个喷嚏。
好冷……也更疼了……
她几乎快要晕眩过去,脑袋越来越沉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周围有些不同了。
这是哪里……她咬紧的嘴唇渗出鲜红色的圆粒,铁锈的味道从嘴里绽开。
这是天台,学校的天台。
天空好蓝,颜色干净又透彻,江夏好像感觉到有风轻轻地把自己包裹,周围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此刻,她站在护栏边缘,只要再往前迈一步,六层楼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她吓得连忙后退好几步,从护栏上下来,远离了那里。
而她转身,就看见少女单薄瘦削的背影。
江夏秦鸳?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好像能听见,她有一秒的欣喜,连忙转头。
江夏还是第一次看清秦鸳的模样。
小姑娘长得很秀气,五官不算多美,但却都很小巧。但她暗淡着眼睛,凭白惹人怜惜,让人心疼。
秦鸳穿着十八中的衬衫,衬衫都洗的发皱了却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灰尘。
她目光无助地扫了一圈周围。
江夏眼睁睁看着秦鸳的目光扫过自己的位置,又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转向别处。江夏才反应过来。
江夏……差点忘了。
江夏在这里,是没办法干涉到她的。
人已经死了,江夏的能力,无非只是看到秦鸳的死因。
秦鸳咬紧嘴唇,她面前已经站了两个女生。
这两个女生都比秦鸳要高,脸上涂脂抹粉后是失去血色的苍白一片,偏偏嘴唇红得过分。胜似鬼片中的贞子一点都不过分。
其中一个女生二话不说就一脚踹向秦鸳的小腿,秦鸳疼得一抖,愣是没摔倒。眸子里倒是染上了雾气。
“哟,有志气了?觉得勾搭上严哥,他就能给你这个小贱.蹄子撑腰了?”
踹人的女生脸上带着轻蔑的表情,吐出来的话都低劣过分,让江夏听了都想发火。
秦鸳脸上立即变了颜色,“我没有!”
“没有?没有严哥能送你回家?你算个几把?”另一个女生忍不住伸手抓向秦鸳的辫子,丝毫不费力地扯着辫子,另一只手摁着秦鸳的脑袋,嘴里还骂着秦鸳很难听的话。
“严哥就是眼瞎了也不可能看上你这个死三八,让你听话就放你一码,你偏要往严哥身上蹭!”说着,辫子扯得更用力,然后拽着秦鸳往护栏那里走过去。
秦鸳踉踉跄跄地被女同学拉扯着,毫无还手之力,疼的脸发红。
江夏被推下去死的?
江夏这么以为。
可接下来她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两个女生对秦鸳先是好一通拳打脚踢,秦鸳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受着,肩膀轻轻地颤抖。
而接下来,三五个男人从楼梯上来,吹着口哨心情不错的样子,脸上带着恶心的调笑。
“不是喜欢勾搭男人嘛?这下让你好好耍!”
女同学一声令下,几个男人就上前把秦鸳包围。而下令的女生安然自得地举起了手机,镜头对准了秦鸳充满绝望的脸。
江夏……好烦。
江夏的视线渐渐模糊,鼻子一酸,眼泪湿润了眼前的蓝天。
女同学的娇笑,秦鸳挣扎的尖叫,男人的咒骂声和低吼,交织在一起,凑成死亡的乐章。
好烦。别笑了……别叫了。
停止吧……给秦鸳一条活路,给你们一条后路……
她脑袋越来越痛,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也在哭。感觉自己也身临其境。
朦胧中一道温温和和的声音轻轻地叫唤着自己。
贺峻霖江夏。
江夏贺……贺峻霖……是你么?
她惨兮兮地哭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如何都止不住。眼周一圈儿都是浅红色的,叫贺峻霖心疼的不得了。
贺峻霖不哭了,不哭了,我在呢。
贺峻霖贺峻霖在这儿呢,一直在江夏这里呢。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从“死因”里跳出来的,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贺峻霖的怀抱包裹,被贺峻霖身上浅浅的薰衣草香包裹。
窗户早已经被贺峻霖关上,放在床头柜上发冷的玻璃杯里也已经盛满了温和的水。整洁的地面显示出已经被收拾干净。
贺峻霖了解她,贺峻霖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