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燕辞刚醒,脑袋嗡嗡响,从床榻上起身,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桃林,桃花瓣纷然落于地下,清香的花路绵延幽长。最前面一棵桃树格外粗壮,是其他桃树的几百倍有余,枝繁叶茂,花香馥郁。树干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暗闪着幽幽明光。
这已然是活了几百万年的桃妖。
见燕辞来,枝干稍稍摆动,发出沙沙的响声,桃妖不语,停了下来。
燕辞眸色愈深,驻足凝望。
桃妖树上的每一朵桃花都由灵力凝结而成,而每一朵都有它独特的意义。
燕辞神情苦涩地凝视着纷扬的桃花瓣。
“浮箬,我等你三万年了。”
以前的我总无欲无求,如今在面对你这件事上,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个贪心的怪物。
这满树的桃愿该有三千,倾潮的思念却已有万年。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不知道如今这凡间已过几天了。
他该走了。
——
这几日,秦窈接连早早就来到陆定候府,以讨论曲谱的事为由已经连续四日,以前没出事的时候,觉得两人才相识不久哪里会有那么深的情分,可现才知道原来这份情早已在心底扎根生芽。
此期间,她也听说云贵嫔的人来报,说是刺杀娴妃一事失败了,那些人也莫名其妙的消失,而娴妃还好端端地在那冷宫活着,连一点小伤都没有。
这就有点奇怪了。现今娴妃失势,身边还有一个软肋,谁又会帮她呢?
妙枝因为此事又恼又怕,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苏清遇的事,那段时间搞的人心惶惶,皇上不得已下旨,禁止任何人私自妄论。
至今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妙枝自然是有些后怕的,冷宫里不知冤魂多少,万一找上她,那她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可全就化为泡影了。
“公主,乐贵嫔说她希望您能与她齐心协力拔除娴妃这个祸患。”
秦窈抬眉:“以后丰乐宫的事不必再来找本公主,本公主何时说过要与乐贵嫔一起干这等事。”
明锦没好气道:“退下吧。”
婢女却原地不动:“公主……乐贵嫔还说…若是您不答应,便是等同于承认是您在背后助那娴妃…”
“大胆!”
“你可知妄议公主足以判你死罪!”
明锦向门侧的两个婢女递眼色,她们立即上前押着她的胳膊。
婢女害怕的急忙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明锦向秦窈点头,秦窈从椅上站起,向前几步道:“你的意思是……威胁我?”
婢女颤着不敢回答。只听得仿佛面前人很不屑似的。
“飞上枝头就忘了本,去让她尽管贼喊捉贼。”
“本公主没有空搭理她,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若是再敢牵连枫月宫分毫,那别怪本公主不留情面!”
午时——
“公主,这件事着实很蹊跷,我们真的不管了吗?”
秦窈没有胃口地看着眼前的午膳,摇头道:“我已经无暇顾及了,只要阿桑无恙就好,凡事必有所解之法。”
“嗯。”明锦点头。
一个婢女前来:“禀报公主,陆定候府的人正在宫外等候。”
秦窈惊喜道:“快传!”
她焦急地踏出了殿,迎面而来的下人行礼。
“小的拜见公主。”
“陆定候让小的来给公主带一句话:陆小侯爷醒了,请公主不必担忧。”
秦窈看向身侧:“明锦,我要去陆定候府一趟,你留在宫里吧,有什么事由你暂代处置。”
明锦:“是,公主。”
秦窈手抚在她的肩膀:“有些事,待回来后我再告诉你。”
——
一路上,因为轿子的速度较快,颠簸极狠,秦窈从马车下来,险些差点站不稳。
她匆匆地跑向那个房间,陆定候和陆夫人都在,床上正坐着好生生的燕辞。
燕辞真的醒了!
燕辞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抬眼撞向她的目光。
担心吗。
他道:“父亲母亲,你们先去用午膳吧,不用管我。”
陆定候点头:“既然医师说你已经没事了,那为父也就放心了,夫人,咱们先出去吧。”
陆夫人起身:“待会儿让下人把午膳给你送到寝房里来。”
说完,两人出门就看到了稍微气喘的秦窈。
“微臣/臣妇拜见公主。”
他们不免向周围下人责怪:“怎么回事?公主来了也不禀报!”
秦窈连忙解释:“侯爷夫人莫怪,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陆定候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煜卿就在里面,公主进去吧。”说罢,拉着自家夫人就走了。
陆夫人一脸迷茫:“你怎么神经兮兮的?”
“嘘——咱们快走。”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路道里。
秦窈疾步走了进去,燕辞已经从床上下来。
“燕辞,你到底怎么了?是很严重的病吗?”
燕辞似有不解地看着她紧张的神情,轻松道:“我是妖么,能有什么事。”
秦窈拉着他到床边坐下,脸色凝重:“那你现在好些了吗?”
有的事,他不说,她不会过问。
燕辞握住秦窈的手,撒娇道:“你来看我,自然就好了。”秦窈本想挣脱,却突然想起人刚病好,粘人些似乎也是应该的。
秦窈忽地皱眉:“你手怎么这般凉?”
不等燕辞辩驳,她又牵起他的另一只手:“你说实话,到底好了没有?”
燕辞看着她着急地样子,兀然觉得不太踏实,他干脆把头埋在秦窈的颈肩,语气可怜巴巴:“没有,我没有好。”
“已经好些天没有见你,我想你了。”
“别贫。”
秦窈把他的手护在掌心,“是因为你是妖的缘故吗?”
燕辞眉眼闪着稀碎的暖意,呢喃道“大概吧。”
秦窈蓦地松了口气:“那就好。”
燕辞听到这句话,眼皮缓缓掀开,向上看去,“…秦窈,你很担心我?”
秦窈怔住,眼眸流转,转而勉强自然道:“你我应该已经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间不就是如此吗。”
燕辞的眸色黯淡下来,乖乖地坐好。
我可不想只朋友这么简单。
浮箬,这一次。
我要你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