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窈起身,停止了弹奏,看着远空中的月亮发呆。红蝶落在指尖,方才醒来。
秦窈听后有些失落,心底竟说不出的郁闷。转身回头,却吓了一跳。
一个白衣男子竟站在她的身后,她却也一直未曾发觉。心底又难免生出些奇怪的猜测。
不会也是妖吧?
她小心翼翼的掀起眼皮探了一眼,见对方长的俏丽,面也善,便先开了口:“敢问阁下是何人?”
男子收了折扇,笑容温润如玉:“在下海神君沂。”
“前来探查西海,在此停留片刻。”
秦窈心底惊呼,竟然是神?!
她急忙行礼:“拜见上神。”
君沂笑而不语,云袖里握着折扇的手却在发颤,用力极了。
“不用多礼。”
他眼里的笑意越发深沉,如墨色的大海,风一过,波光粼粼。
秦窈的心里生出些莫名的慌乱,她道:“不知上神来此有何指教?”
君沂清笑,“看姑娘在此已坐良久,敢问是否有什么烦心事?在下愿为姑娘解忧。”
秦窈当然不会直说,“月色皎皎,来此赏月而已,上神怕是误会了。”
“是吗?那…姑娘能否陪陪我?我倒是有许多苦要倒。”
秦窈犯难,坚决地委身:“……还是不了,天色已晚,相信上神也已经疲倦,我该回去了,上神再见。”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在原地苦笑的君沂。
“君沂啊君沂,你当真是留不住她。”
秦窈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实在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言行。
君沂是海神,掌管人世间所有海域,想必在天界地位也是非同一般,她一介小小凡人就敢如此碰撞,那他身为神的威严何在?
但自己偏偏看着那张脸心就乱的不行,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她推开绸被,干脆半坐了起来。
看着手串又发了呆:“……那你呢?燕辞。”
“到底为什么会失约。”
望着窗外的月光,似乎又想起了那个热烈不羁的红衣少年郎。自从上次宫宴回去后他们就再也没见了,算来应该才不过六日。
她突然又猛地钻进被窝,像是懊恼自己为何对这件事反应这么激烈。
四日后,天亮的很早,秦窈行过早膳后看向了身侧的明锦。而且是时不时地,反复多次的看。
明锦汗颜:“公主,您怎么了?”
秦窈像被戳中了心事,:“本公主想出去…走走…不知道陆小侯爷和陆定候怎么样了。”
明锦:“那…我们不如去陆定候府看看?”
秦窈点头,欣喜之余又有些心虚。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合规矩?”
明锦道:“无妨,殿上陆小侯爷与公主共奏一曲,早已传于百姓之间,皆知陆小侯爷与您是结交的好友,朋友之间相互探望有何不妥呢?”
秦窈成功得逞,这理由就是要别人说出来才心安理得么。于是,两人这就准备出宫了。
然而刚打扮好出了枫月宫,就有丫鬟前来禀报:“公主,乐贵嫔说想要约您到丰乐宫小聚。”
秦窈没好气地撇了一眼,丝毫不带犹豫,斩钉截铁:“不去。”
“本公主有比这更重要的事,等回来再说吧。”
说着就要从宫女身边过去,宫女立马向前几步:“公主,乐贵嫔说事关珑安公主,还请您务必要到丰乐宫一趟。”
秦窈果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几秒后她道:“带路吧。”
秦窈扫了扫丰乐宫,还真是有钱,到处都是玉石和金银。
远远就看到妙枝正在亭里等她,她在对面坐下,也懒得行礼。妙枝面色有些难堪,毕竟周围宫女不是一个两个,可终究也不能说些什么。
“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我有急事。”
妙枝看了一眼贴身侍女,侍女也懂眼色,委身行礼后吩咐道:“都到亭外候着吧。”
妙枝正色道:“我知道你想要珑安,保她无虞,可是她难以割舍生母,所以我觉得娴妃都已经在冷宫了,那是不是就没有留她的必要了?”
秦窈眉峰一陡,冷笑道:“你都计划好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妙枝:“毕竟你保了娴妃第一次,就难免会有第二次,我这不是怕你又会心软。”
“娴妃到底是对你多差,你竟这般急切地想要她的命。”
秦窈轻笑:“我只是想保珑安,其他人我管不着。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插手的。”
“记得…动手的时候千万避开她。”
妙枝面色看上去很愉悦:“我当然知道,不用你多说。”
婢女恰好进来禀报:“乐贵嫔,云小姐正在宫外候着。”
秦窈眸色一敛,“那好,我走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勾搭上的。
妙枝起身:“来人,送公主。”
秦窈淡道:“不必。”
眼前一个穿着淡蓝色软烟罗的女子走了过来,“臣女拜见乐贵嫔、拜见公主。”
“起来吧。”
秦窈扫了一眼,踏出亭子时却听到妙枝问:“本宫听闻你近日可有了心仪之人。”
云夕带着女儿家的害羞,低下了头:“是,臣女心悦陆小侯爷已久。”
哗——
这句话就跟点了秦窈心里的醋闸似的,莫名的酸水在心里倒腾。
她装作正经地坐了回去,笑道:“本公主早就听说云小姐是貌若天仙,德艺双馨,好不容易遇上一回,想在这丰乐宫多待上一会儿,乐贵嫔不会介意吧?”
妙枝疑惑地看她一眼,“本宫当然不会介意。”
秦窈道:“那便好,你们继续。”
云夕还以为秦窈对她真的有好感,便扭捏道:“臣女那日到陆定候府就见陆小侯爷高坐在一株开的正盛的桃花树上,吹着玉笛,好像神仙一般天姿国色,臣女……便一时动了心。”
言语间,脸颊上也染了些粉红,听起来还真像话本子里描写主人公初遇的场面,心动已是起端。
明锦奇怪地看了一眼秦窈,陆小侯爷与公主不过也就两面之缘,公主可从未如此关心过一个人。
转而便听到秦窈问:“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云夕看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心底却不安的很,小声道:“然后……陆小侯爷好像突然发了病…一下就晕了过去…”
她抬眼观察着秦窈的神色,继续道:“后来陆定候带着下人急忙赶来,把陆小侯爷扶到了房间……臣女心急如焚,临走前陆定候还说小女若有空可以随时来陆定候府探望陆小侯爷。”
妙枝全然没有注意到秦窈身上当初的冷气压,打趣道:“那你觉得那陆小侯爷可否对你动了心?别落得个郎无情,只妾有意。”
云夕双眼含羞:“应……应该吧。”
秦窈忽地从座上起来,平常的笑意好像再也显不出来,脸色难得的冷冽。
“乐贵嫔,本公主先走了。”
客套话也懒得说,明锦在后跟着,秦窈的步伐却是越来越快。
留下原地两人莫名其妙。
明锦有些跟不上:“公主,轿子已在宫外备好。”
秦窈一语不发,直奔宫外走去。一路上遇到宫女行礼也权当没有看见。
明锦可算是见识到了,这陆小侯爷在公主心里地位可是非同一般。
到侯府后,陆定候前来迎接,秦窈不再收着脸色,俨然一片焦急的神情。
“陆定候,本公主听说陆小侯爷病重,可否是真的?好些了吗?”
陆定候听到这句话,神色不免沧桑:“承蒙公主关照,太医已经来过了,只是……”
“只是…这太医正在煜卿房里治疗,闭门不见,已经有足足四天了!”
“什么?!”秦窈大惊,“这四日你们就没有推门看过吗?”
陆定候道:“我们倒是想,只是煜卿说必须等太医出去了我们才能进去,在此期间,谁都不能进去。”
秦窈心里慌乱如麻,乱七八糟,“可这都四日了,太医一点油盐都不进吗?”
“那谁知道啊。”陆定候哀叹,“许是治疗煜卿专注,顾不上吃饭了吧?”
秦窈果断摇头:“不太可能。”
她步履急匆地随着陆定候到了房间门口,上前敲了敲门,却一丝动静也没有。
光叫门外的人干着急。
“这样吧,本公主陪陆定候一起等。”
陆定候顿时有些无措:“公主千金娇躯怎么能陪微臣辛累,万万不可啊。”
然而秦窈已经铁定了心要再这里等上一等,陆定候也只好叫人好生照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