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空置的老房子经常会有一些怪异的声响,老式的家电,比如显像管电视机偶尔也会无缘无故“嘭“一声。
但是无论如何,胃部收缩的响声都太特别了,不是活物发不出来。
杨舟死盯着小卧室的门,一边飞快的招手让杨小米来自己这边。
杨小米没有动,小卧室里也不再有声音响起了。
“听错了?”杨舟有些自我怀疑,他伸着腿迈出最大的步子,脚尖尽量轻的点在地板上,拼命想要静悄悄的接近小卧室的门。无奈地板老化的不行,稍微踩一下就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呀”。
他就不敢动了。
杨小米倒还冷静,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也盯着小卧室的门看。
这扇门若是中间镶了磨砂玻璃还有可能看得到里边,但是没有,是个纯实木、死心的。
“小米。”
他唤得杨小米的注意,给他指指门外,气声道:“去叫人进来。”
说完这句又飞快的补充道:“你就留在门外吧。”
杨小米费解的看着他。
“没听懂。”
“嘘!”
杨舟瞪他一眼,也不顾地板的响声,几步走过去一把拉着杨小米的胳膊,拐着他就往外走。
门口两个保卫站得笔管条直,一见杨舟礼貌的问他是否需要什么东西。
“不不不,里边有动静。”杨舟带着杨小米躲出门外,给他们指指小卧室的门:“就在辣边,有人!”
两个保卫对视一眼,按住对讲机就要呼叫支援。
一直没说话的杨小米忽然摆了摆手。
“你们两个不是检查过了吗?”
保卫们点头:“是有些箱子,但是都很小,恐怕不可能……”
“别不可能啊,再去看看。”杨舟有些要慌,这时候就觉得刚才杨小米说的也不无道理,房子里到处都是值钱的物件,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的有人闯进来,偷东西倒是次要的,这要是趁着夜深人静干点别的歹事,那就太可怕了。
“一定要看看,没有最好,万一呢?”
“那……”杨小米看了他一眼,对保卫们道:“那就看看去,我跟你们一起。”
杨舟一把拽住了他。
“不行,你不要动。”
杨小米拂开他的手,冷冷清清一笑道:“这里是我家,有客人来,我这个做主人的应该好好招待啊。”
说话间保卫已经走了进去,杨小米愣是要跟,杨舟也就只好让他在中间,自己软着腿肚子压阵。
保卫把他们俩留在隔断门边,摸了电击器在手,一左一右夹在小卧室门口,轻轻的转动门把手,把门推了一条缝。
从杨舟的角度看去,房间内的灯光忽闪忽闪,照得许许多多的箱子忽明忽暗。两个保卫走了进去,他就想要让他们把门关上,还没等说出来,手心一空,杨小米已经窜了进去!
说实话,他根本没看清杨小米是怎么跑的,回过神来人家已经进了房间。
他急着喊了几句实在不听,只好硬着头皮也跟过去。
他刚一进去,就有保卫把门关上并守在旁边。杨舟一阵一阵的出冷汗,心里拼命跟自己说:这个房间总共有个五十平米不到,如果真有小偷在里边,四对一,怎么也不能让他逃了。
更何况那还是个饿着肚子的偷儿。
他找着了杨小米,跟他一起从箱子堆右侧绕过去,另外一个保卫走左边。
他们一边走一边看,纸箱子的确是不大,差不多50*50*100,从下到上码的整整齐齐,一直顶到天花板。这里边别说是人,就是个猫要钻进去都有点费劲。
不多时两路汇合,都没有什么发现。
保卫看看杨舟,那眼神颇有一种看废物的无奈。
“呼叫沈队,警报解除。”
说完,俩人出去仍旧守门。
杨舟很是尴尬,好在两个保卫走的快,他当着杨小米也就嘿嘿两声遮过去。
杨小米没有任何表情,给他指了指门外。
“走吧,这屋子里呛得慌。”
他说着就等着杨舟。
可是杨舟却停住了。
呛得慌?
是啊,这个房间很多年没有打扫过,到处都是灰尘。他看看自己的白毛衣,刚才进来的时候太紧张了,袖子从箱子边擦过,蹭了重重的好几道。
可是……
杨舟看向了自己的脚。
脚下是浅枫木色的地板,木质的纹理拼接的流畅优美。
却是干干净净。
杨小米等了半天,见他只顾着盯着自己的皮鞋看,一时没闹明白他怎么了,走过去也跟着看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
“你脚疼?”
“小米啊。”杨舟推了他一把:“刚才沈真是不是说,这个房间已经好几年没有打开过了?”
杨小米抬起头看着他。
“那么……”杨舟也抬起了头,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
“为什么地板会是干干净净的?”
杨小米一怔。
两人的视线同时投向纸箱堆的顶端。
纸箱子摞成了四四方方的样子,立在房间正当中,四周昏黄色的灯带并不能照得很清晰。
所以,如果有人藏在里边……
杨舟把手机电筒调出来,搬开一个箱子,对着缝隙往里照去。
杨小米一把拉住了他。
“我肚子疼。”
杨舟觉得自己真看到了个空间,可是还没来得及看仔细,杨小米忽然蹲在了地上,手还拽着他的后襟,把他坠的一个趔趄,拧着腰也矮下了身子。
蹲在地上的杨小米一手捂着腹部,眉头皱的紧紧,呲牙咧嘴的直抽气。
“你怎么?肚子疼?是饿还是疼?”
杨小米说疼。
杨舟把他提溜起来,发现他按着的地方是胃部。
“你胃疼还是肚子疼?”
杨小米僵了僵,手掌顺着平摊的肚子滑下去,按住小腹。
“是这儿,这儿疼。”
他说着,央求似的摇摇杨舟的胳膊:“咱们走吧,这儿好冷。”
“不冷啊。”别看这栋建筑年代久远,可是供暖系统却是最先进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杨舟的后背都出了汗,他实在不能理解杨小米怎么就冷了,摸摸他的额头,也没发烧。
“你到底是怎么不好?”他按了按杨小米的肚脐位置:“是这里疼?”
“疼。”
杨舟的手往侧边滑了滑,轻轻按了按右下腹的位置。
“这里疼吗?”
“疼的。”
杨舟眯起了眼睛。
“瞎说,你的阑尾早就割了,怎么还会疼?”
杨小米瞪着眼睛:“就是疼,就是的。”说着又把杨舟往外拽。
杨舟给他拽的向前走开两步,突然听到背后有吸气声。
他猛地转过头去,却不想杨小米死命捂住了他的眼睛。
“我肚子疼!我饿了!这里不好玩我不想在这里了!“
他就在杨舟耳边放开嗓门嚷嚷:“你一点也不关心我!你还说是我的医生,都是骗人的!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杨舟给他震的脑壳里边“嗡嗡”直响,只好举高双手求饶。
“好了嘛,吃饭嘛,我是个医生搞锤子侦查?”
杨小米心满意足,也不闹了,也不嚷嚷肚子疼了,开开心心的扯住杨舟就往外走,还不忘重重的摔上门以示他真的很厌烦这里。
“就是的,我有好多人,他们能保护我,就能保护你。你不要怕。”
“老子啷个会怕?”
“是是是,老子不怕,你也不用怕。”
“……杨小米我看你是好了!”
“瞎说,我还是病人。你嚷我我立刻就告诉我叔叔,把你换掉,然后就把你这样那样,我说到做到!”
杨舟心虚的十瓶六味地黄丸也补不回来,只敢看地面。
“……走起走起,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