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房间,方宝祥找了身杨小米的衣服换上,两个人从后窗跳出去一路翻过院墙走出了有半公里。
夜幕下的群山沉默的环抱着江湾,好似一条巨龙看守着它的财宝。任何人胆敢觊觎,哪怕只是想想,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杨小米的长发被夜风吹得纷纷扬扬,面目深沉而冷峻,这个时候的他让方宝祥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方宝祥此刻的感觉也是他没有过的,可以说是恐怖。似乎在黑暗中有着无数掏人心肝的恶魔,潜伏在四面八方,渐渐逼近。
他不由得往杨小米的身边靠了靠。
“胡总到底怎么了?”
“她现在人在北京,据说是办砸了一桩生意,但我觉得不那么简单。不简单的地方有两点:第一,既然是去交代工作为什么不带助理?第二,她目前是失联状态。”
“沈大助理手眼通天,怎么可能找不着他的老板?他一定是在扯谎,指不定胡总现在没事,也许都是他编出来的。”
“为什么?为了让杨舟去治好德牧?没有这件事杨舟也会尽力,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给杨舟压力?”
方宝祥被他问住了。
“你在山里的那几天,手机并不在身边,沈真是怎样找到你的?”
方宝祥全身一僵,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
“小米啊,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嘛。你要不提醒,我估计把手表用烂了都想不到让人做了手脚。不过话说回来,你提醒我这个干嘛呢?”
“别人我不会管,你是我宝祥哥,你不是别人。”
方宝祥略感诧异,因为有了沈真这个共同讨厌的人了,他们的关系就不一样了吗?是怕我被监控连累了你们俩吧?
“杨舟说了,江湾的水很深,我们三个只能互相依靠。”
方宝祥表示不信:“这是杨哥能说出来的话?”
“诡异的是,他真的是这样认为的。”杨小米笑笑,轻声道:“而我的想法是,作为一个常要出入我们家的人,我不希望你带着尾巴。除了这一个,还有。你早就认识美女姐姐,对吧?”
方宝祥没说话。
“看,这都不敢说,那就是承认咯?你追她追的那么容易,本来就很容易让人怀疑啊。”
方宝祥叹了一口气,认真的道:“杨小米,我奉劝你适可而止,不然我真的帮不了你了,你……”
“美女姐姐有麻烦了,可能很难全身而退。如果她真的一去不回,你该怎么办?”
方宝祥被杨小米弄糊涂了:“你怎么总要扯着胡总?她怎样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啊。”
“你是觉得我不该这么上心?”杨小米绷着脸,声音压的很低:“她是你的老板,她有了麻烦,你也未免太不上心了。这是不是说明你知道她的处境?她的助理都不知道你却知道,有没有可能助理并不是亲信,而你是!那么便有趣了,你既然是亲信,入职遭到了阻挠却还要靠杨舟来解围,是不是因为美女姐姐不能够光明正大带着你?有杨舟替你出头,美女姐姐顺势答应,你就来了。是这样吧?”
方宝祥迟缓的摇头,看着杨小米,好似看着一个怪物,他一步步后退,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你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么多。是谁告诉你的?是杨哥?他也不可能知道啊。”
“我是个疯子,但我不是个傻子。”
杨小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或者是回答了,然而方宝祥还是没听懂,他想到了最不妙的那一种可能性。。
“你根本就没有精神病,你是装出来的!”
方宝祥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寒,同时也有被人耍了的愤怒。
“我们整天狗咬狗,你看着挺可乐是不是?”
杨小米直直的盯着他。
“你果然是卧底!”
完了,此时此刻,面对着黑暗中的群山,方宝祥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大字。
完了!
“有烟吗?”
“有。”
方宝祥伸出了手:“来一根。”
杨小米摇头:“现在给你烟,你会把实话同尼古丁一起吞到肚子里。然后打出完美的腹稿,说一通骗人骗鬼的谎话。我敢保证,你今天不说实话,你从我这里也得不到任何一句实话!”
方宝祥默了一默。
乌云遮蔽了月光,约莫今晚会下雨。气温已经很低了,隐隐有江水流动的声音,夹在晚风的呜咽里,像是命运悲曲的变奏。
“你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也可以去告诉其他人,我不在乎。但我知道你的身份了,我也可以同样去告诉他人。我要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保证杨舟的安全,那样我会闭嘴。”
方宝祥还在努力解释:“没有人会把他怎么样的。”
“他不具有威胁,其实认真想想,我又何尝能威胁到谁呢?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捞不到好处。”
“就直说吧。”
杨小米指指他的脸:“我认得你。”
方宝祥错愕,就听杨小米平淡而清晰的道:“杨舟有一本结业影集,同校生留念的合影里有你。”
学弟和学长的路人合拍,杨舟有非常多,他都留着。
穿着北大的文化衫,眼神中饱含着对学长的仰望之情及没了前辈自己就可称霸校园的窃喜的,有方宝祥一个。
“他在北大读书读了八年,那么长的时间里,你肯定有一段时间和他是同校的。之后你们再也没有联系过,他的工作单位被美女姐姐收购,你求他帮你沈真的时候,拿出来的履历里也没有北大这两个字。你明明认识他,却装作不认识。已经装作不认识了,又重新靠近,这很奇怪啊?”
这些话如同阵阵闷雷,方宝祥只听了个开头,就觉得自己的脑子被震的四分五裂,他无法思考。他更没有办法理解杨小米每天吃那么多药,怎么还会有这样清醒的头脑,难道说,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点他?
可怕,方宝祥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窜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像我如果不说些什么,你会把我就地正法。”
“我不会的。”杨小米一阵苦笑:“我不会采取暴力行为,这是我答应杨舟的,我不能食言。除非必要!”
“我是他的大学校友,很短暂的一段时间。”方宝祥大地跺向地面,猛然抬头看杨小米,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在研究生期间曾经在北京的一个医疗机构实习,当时,你也在那里,你就他负责照料的病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