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舟默默流下一滴冷汗。
“你该不会根本没睡吧？”
杨小米还是那套话：“我睡了，你就走了。”
“哎呀，我是骗了你一小下下，我知道错了，能不能不要这样子提防啊。”
杨舟试图跟他讲理，但是根本讲不通，说什么杨小米都点头听，但他就是不睡。说来也是奇怪，他上次睡醒是头天下午六点左右，到现在二十个小时了，他能不困吗？可人家就能坚持住，俩眼一瞪跟小灯泡似的。
“真的不睡？”
杨小米面无表情的“嘿嘿”一声，勉强算是个笑吧。
“那咋弄？”杨舟想了想，支起半个身子俯视着他：“这样，你睡你的，我就在这里陪你，直到你睡醒为止。”
“你下床吗？”
杨舟点头：“我可以不下床。”
“你不上厕所吗？”
这话不说还好，刚一说完杨舟就觉得一阵尿意上涌，脚趾头抓了抓强忍住。
“呃……你等下哈。”说完赶紧翻身下床去放水。
洗手间关着门，但是门上镶了一大块磨砂玻璃，杨舟完事了一回头，玻璃上影影焯焯浮出一道影子来。
“这可不行。”他板了脸，心说得给小米立立规矩，俩人虽然吃一块住一块，但是彼此之间还应该有点隐私才行啊。
“你就这么想，你喜欢米菲吧。可是如果米菲睡觉放屁、吃饭吧唧嘴，上厕所从来不洗手，抓完那啥直接摸你脸，你还喜欢他吗？”
杨小米拧着眉毛想了想，突然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要看你上厕所啊。”
“瞎说。”杨舟指指他脚下踩着的洗手间门垫：“那你现在在干嘛？排队呢？”
杨小米默默的叹出一口气，把杨舟的手机递给了他。
“有电话。”
也？
杨舟的高姿态一落千丈，瞬间从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转换成了反正也不疼打就打了吧，怂嘻嘻一笑：“嘿呀嘿，小米你真厉害呀，我都没有听到手机……”
杨小米把手机往他手心里一塞。
“你接不接？”
用不着接听，手机在两只手中间停止了震动。来电是某个本地的座机，杨舟琢磨琢磨，立即给拨了回去。
来电的是民警同志，电话那头噪杂声一片，知道的是公安机关，不知道还以为是菜市场，孩子哭老婆叫，吵得不行。一问才知，派出所今天端了一个传销的窝点。民警都忙疯了，压根忘了杨舟这一码事，趁现在有点时间，叫他赶快去签字。
杨舟刚才答应小米说寸步不离，这下子转脸就要走，杨小米把一张小脸板成了冰山，也不听他的解释，直接去鞋柜换鞋。
俩人从派出所领了五千块钱，杨舟这个美啊，拿着现金止不住的笑。
民警百忙中抽出点时间送他出来，顺便也想看看杨小米现在的状态，从办公室到停车场一路不到两百米，就听着杨舟乐了，完全插不上话。
“哥们矜持点啊，要赶上个更豪气的捐助人，直接给你甩个万八的，你咋整？我看你得蹦起来。”
杨舟一愣。
“谁？捐助人？这钱不是派出所报销的么？”
“是啊。”民警点点头：“咱们片区来了一位搞慈善的企业家，特关心流浪失足人员，但凡有社会救助他管报销。要不哪有经费给你报这个呀？也是你命好，再早一个月可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不是我命好，是杨小米命好，杨舟接着乐。
回家的路上他腾出一只手摸摸杨小米的头，美滋滋的道：“小米啊，咱有钱啦，你想吃啥，哥带你吃去。”
杨小米嘴巴刚一张，杨舟就替他答道：“蒸饺！西葫芦鸡蛋馅的。”
“嗯哼。”
“真不是我说，亏你长这么洋气，就这点追求也太好糊弄了。谁要是想拐跑你啊，不用费事，直接拿鱼竿拴住一只蒸饺，像钓鱼似的就把你给拽走了。咱有钱了，你就不能来点高大上的吗？”
杨小米斜眼瞟一瞟他。
“挂了吧。”
杨舟这次倒要问问，啥叫“挂了吧”？也没打着电话呀？两人面对面呢，怎么就挂了呢？
“不想说了就挂了啊，不然呢？直接要你闭嘴你还要唠叨我没礼貌，我不说点什么你就啰嗦个没完。”杨小米叹口气，压力很大的样子：“理解能力太差。”
“又嫌我唠叨，又嫌我啰嗦，哦呦……”杨舟给他愁眉苦脸的小模样逗得直乐：“霸道得嘞，一句话说不对就让我闭嘴。您哪位？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咯？”
杨小米气呼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怼回去，抱着胳膊往座椅上一靠，嘴巴撅起老高。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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