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米手臂上的伤口约莫有五公分，月牙形的横在臂弯静脉处。伤口红肿着隆起老高，如果是刚才洗澡弄的，不会这么快就发炎。
安定医院没给他打消炎针？
杨舟把杨小米从头上到脚下，每一寸皮肤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杨小米的两只手背上都有大片的淤青，这是上次没有的，这说明他在安定医院接受过静脉注射治疗，可是他的伤口长的并不好。再者，他的脚上也有注射的痕迹，且不止一处，看起来有段时间了，仍有淡黄绿色的於痕。看他的眼白，蓝的瘆人，眼睑内侧白惨惨一片，这代表着他可能有贫血的情况，伤口愈合差，也说不定血小板有问题。
当然这只是猜测，具体血象数据还得去医院检验一下。
他再看杨小米的后背，在肩胛骨下方看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凸起，呈浅粉色，按一按是有些硬度的，好似还能滚动。
“这是什么？痘痘？”
杨舟很不确定，但总觉得不是正常现象。他给杨小米找了套自己的衣服换上，拉着他下了楼。
小区附近有个医院，虽然不是很大，但也算是五脏俱全。他带着杨小米采了血，忍住给他打犬四联的冲动，让医生给他开了几片驱虫药。
杨小米吃药倒是很痛快，给他他就吃，跟吃饭似的。杨舟默默松了一口气，但是随着X光的结果出来，他这口气又提了上去。
黑白的片子贴在灯箱上，里边好几个异常点明晃晃的刺人眼。
杨舟都不敢问，他以为是寄生虫呢。
医生很有耐心的科普，寄生虫没有骨头，除非是引发了钙化病变，不然X光拍不出来的。
“那么，这些个……”
X光片子上，杨小米的双腿股骨及胫骨都有折断的痕迹；再往上右侧肩胛骨附近有个米粒大小的光斑；再往上更不得了了，他的下颚骨有三处截断重连的痕迹，分别在下巴和两腮。牙齿数量也不对，比正常人少了两对。这些痕迹很浅，像是有些年头了，但是连接骨骼的骨钉和钛板还在。
连医生都擦了一把冷汗，断骨重连手术风险极高，这小伙儿还没瘸可是真幸运啊。
“这这这，这是整形？”
医生看看杨小米，点了头：“整的不错啊，五官比例很合理，术后恢复的也挺好。记得，这些钉子并不完全是安全材料，也有普通的金属，有条件最好全部取出来，否则光电类的治疗和检查都不能做啊。”
杨舟看着X光上腿骨的断痕，陷入了沉思。人的身高可以按照四肢的长度来进行粗略计算，根据杨小米的手臂长度套公式换算一下，他的正常身高应该在1.78米左右。但是现在他的身高是1.84米，也就是说，他的双腿曾被人为截断，增高了6厘米。
六厘米而已，穿个内增高也行啊，不一定非得动手术吧？
面部整形，腿骨增高，疤痕祛除……杨舟以前有些演艺界的病人，因此这种事他常有耳闻，也亲眼见过不少。
的确是有人整形后无法接受自己的变化。
他在想，杨小米不记得自己是谁，会不会是不是主观上不认同自己的容貌，产生抵抗情绪，全盘否认自己的身份？
杨舟赶紧掐断了念头，我已经死心塌地决定当兽医了，别让我再给人看病，烦得慌。
杨小米后背上的小凸起，医生没费什么事，割破小小的一个口子，推着就给挤了出来。
那真是的一个米粒状的椭圆形物体，颜色也是米白，但肯定不是大米，看起来像是某种复合材质，坚硬得很，手术刀愣是没切开。杨舟和医生一起研究了半天都没明白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也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用的，索性丢了。
至于他脸上的这些钉子，杨舟咨询了整形科，结果他脸上动手术的时间有点长，骨膜已经把钉子和钛板覆盖了好些。要全取出来是可以的，但一来有些痛苦，二来费用比较高。
“大概需要一万左右吧。你做吗？要做现在就可以。”
杨舟没料到这么快，当然，更没料到这么贵。他本来不是外科医生，但是这几年进修宠物治疗的课程，也做了好些宠物的外科手术。在他的概念里，取出几颗钉子应该不需要费多少事吧？
这几乎没有成本啊，手术费要这么贵？
我自己取！
当然，他只是想想而已。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医生给杨小米作进一步检查突然发现了个不寻常的地方。
在杨小米的头顶，顶部的位置有一处凹陷。
医生停下了手，也琢磨了半天，突然脸色一变。
杨舟给他弄得心里忽上忽下的，心说又是什么幺蛾子？
“他的……”医生好似很为难：“我这么跟你说吧，他的顶骨有一处一厘米直径的缺损……”
后边的话杨舟都没听见，他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钱包里的银子长着翅膀扑啦啦飞走，追都追不上。
“你就直说，需要多少钱？”
“这次不是钱的问题了，我建议你先把他面部的固定物取出来，然后再做一个核磁扫描。如果只是骨骼缺损，那不贵，补上就是了。如果……”医生面色古怪，指指自己的脑袋：“如果里边是有什么问题，这可就不好说了。”
杨舟看看杨小米，杨小米也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还有些犯困的迷离。但是他很老实，没有反抗也不说话，全身紧绷着，有一种极力忍耐的乖觉。
他受了很多苦啊，为什么呢？
杨舟转头走出去，直接出了医院，在门口点燃了一支烟。
治，还是不治？
他给动物医院的老板去了电话。
“强哥，我有一件事……”
对面隐隐有丝竹声，强哥好像正在跟人谈事，他压着嗓子道：“你最近事儿也太多了吧？想不想干？”
“我穷的嘞，兜比脸干净，肯定好好干，你可别辞了我啊。”
“学历还是不能当饭吃吧？哼，看你也不像好好干的样儿啊！三天两头请假，一会儿脑袋疼一会儿屁股疼地，博士了不起啊？信不信我给你排整月的夜班？”
杨舟瞬间怂了。
“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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