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在三个粮仓大门前立起了人形木牌征收粮食,老百姓们纷纷挑来家里囤放的粮食,在粮仓门外大排长龙,就连附近的邻镇听说十担粮食给一锭银子也都纷纷赶来,只三日时间,三个粮仓就都满了,可排长龙的队伍仍旧不肯散去,郎建仓求见洛白,将情况告知,请接下来处置。
三个大粮仓只能维持城里百姓三十天的生活,若是疫情一旦爆发起来是远远不够的,关键时刻贺兰靖提议:城里百姓家家户户都有地窖,当初是用来抵御洪水,如今整好可以通过官府征用来存放粮食。这提议不错,立刻得到大家同意,郎建仓立马去办。
待他离开后,洛白看向贺兰靖,眼里尽是担忧:“我总有不好的预感,这天恐怕是要变色了。”
贺兰靖摸摸他的后脑勺,劝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总不会塌下来,别担心,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此事过去半个月后,河道工程处传来三人昏倒的消息,洛白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就和贺兰靖赶往现场查看,三名工人已经抬到了营地休息,军医在诊治,病人发冷发热,浑身抽搐,爆发冷汗,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军医认为这是感染了风寒所致,煎服三日汤药就可以祛除。
只是洛白为了谨慎起见,仍下令将营帐隔离开来,只留下军医以及一名随行医童协助照顾病人。当时除了贺兰靖外,所有人都觉得洛白这命令下得有些小题大做,可也无人敢提出质疑,在经过打井,烧尸一连串事情后,洛王府的君威渐渐立了起来。
幸好三日后,如军医所言,他们好了。
当即被带往洛王府询问。
当时疫情的消息还是在城里小范围的传播,大家都觉得离自己太远,所以纯当闲话来打发时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贺兰靖仔细询问了一番,对于他们的起居饮食也做了调查,并没有发现不寻常的地方,关于为什么会突然昏倒,三人也是茫然不知,难道真的是洛白太过敏感了?
“在你们发病之前可有接触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贺兰靖如是追问,他这么一问,有人便想起来发病前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乞丐,还以为是饿昏了,就给了他一个馒头吃。其余两人也都纷纷回忆有接触或者见到过这名昏倒在路旁的乞丐。
贺兰靖和洛白心中登时明了,事情来源终于有眉目了,那名乞丐绝对是关键。
洛白命士兵带着那三人重走一遍遇到乞丐的路线。
说来也是奇怪,从此之后,再也没了那个乞丐的身影。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入夜时分,贺兰靖便会这样劝慰洛白。
“这三个月来渝州城没有了消息,派去永川的探子也没有回来,我这心总是悬挂在半空,不找到那名乞丐,你让我如何能心安?”洛白枕在他的大腿上。
贺兰靖抚摸着他僵硬的肌肉线条,试图让洛白放松些,无奈实在绷的太紧了,他只好将公子整个搂在怀里轻轻摇晃:“明天去排查一下附近的寺庙和居住偏远的人家,应该就会有眉目了。”
嗯,轻声点头,目前为止也只能如此了。
“公子还是很担心永川的情况吗?”贺兰靖一眼看穿他内心里的想法。
“母亲信上说城门已封,全国戒严,我担心其中有异,派去探子查看,可至今尚无回音,我不得不担心。”洛白坦诚说出。
“别担心,永川乃是天子脚下,名医众多,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可瀛洲还不是败了。”想想因为瘟疫而举国覆灭的瀛洲,洛白就更是紧张了。
看他总是眉头不展的样子,贺兰靖心疼极了。或许他可以亲自回一趟永川,查看查看,但路途遥远,公子定是不会答应,他得另外想个法子才行。
回永川的计划还没有着落,就被搁置了,因为这个时候失踪多日的乞丐终于被找到了,巡视的士兵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具被野狼啃食一半的尸体,
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好事的百姓在围观。
洛白正想要冲过去查看尸体,却被贺兰靖一把拉住。
只听见贺兰靖这样对官兵说:“疏散周围的百姓,百米之内不允许走近,另外准备些干净的棉布来。”
直到所有百姓被驱赶开,所有官兵面上绑着棉布巾,贺兰靖才允许洛白靠近尸体。
仵作已经在尸检了,他被叫唤来汇报尸体情况。
尸体的表皮已有腐烂迹象,且带有厚重的泥土气息,这显然是让野狼从泥土里拽出来的,从尸体腐烂的迹象来看死亡时间超过7天以上,是被人埋在这里的。
听完仵作的话,洛白看向贺兰靖。
贺兰靖会意过来,追问道:是正常死亡还是非正常死亡?
仵作摇头,“这还要抬回衙门做详细的检验才行。”
“不行。”哪料贺兰靖断然拒绝,“就在这里验尸,验完必须马上烧掉,决不能带回城里。”
贺兰靖这是担心会引发瘟疫,洛白会意过来,“对,不能带回城里。”
仵作被二位大人严厉的眼神吓到,连忙点头答应。
验尸过程中,贺兰靖指派士兵收集干柴架高,以备待会火化尸体,可谁料士兵们在这过程中却发现了四条野狼的尸体,连忙跑回来禀报。
两人听后脸色大变。
“通知仵作不必再验了,立即烧了尸体,扩大范围搜索看看是否还有野兽的尸体,一并烧掉。”贺兰靖果断下令。
汹汹大火冒起浓浓黑烟,总共搜寻到10条野狼尸体。
洛白神色凝重的看着那场大火,他总有一种预感,这场不会是终结,而是灾难的开始。
“公子,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名乞丐就是携带瘟疫的病体,也就是书信里提及的‘马瘟’,显然这病具有一定传染性,这身衣服都必须烧掉。”
洛白听完,点点头。
他下令在场的人将外服脱掉丢进火里。
当城里人看到一队穿着单衣的官兵回来都觉得挺好笑的,纷纷跑出来围观。
可谁都没有停下,官兵们迅速回营,将最后的衣服鞋子一并丢进火堆。
而洛白回到府中,贺兰靖一把挡住赶来的下人,只吩咐管家在园中起火并准备药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