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贺兰靖二人才回到渝州城。
此时的渝州城张灯结彩,城门挂起了大红灯笼,欢欣鼓舞的庆祝少城主凯旋。
二人来到南宫府,霆早已恭候在那迎接。
听闻马蹄声,不禁微微欠身行礼:二位贵客总算回来了。
洛白刚要解释一番,被贺兰靖拦截:我家公子有伤,路上耽搁了几日。
闻言,霆欲要传大夫,洛白忙止住:不过是皮外伤,无碍。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免得少城主等。
心下暗自嘀咕,若要让人知晓他们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他可没脸再见人了。
南宫宇阳静候在大厅,见得霆的身影,眼神一亮。
“二位贵客可算回来了,你等若再不回来,我的耳朵可就遭殃了。”话说间还不忘撇了霆几个白眼,丢下此二人先行回城,不知被念叨了多久,每每扰的他心神不定,夜夜被惩罚,白费他一门心思记挂着城中人安危,他倒好,心里想的全是外人!
“如今蛮族陷入内斗,渝州城危机已解,少城主还有什么可念叨的。”贺兰靖冷哼一声,眼看二人又要杠上了,霆从中调停:酒菜已备好,不妨移步内室,边吃边聊。
“就是就是,我都有些饿了,快带路吧。”洛白忙附和,霆领着他走进内室,搭配默契。
酒席上,争锋相对的言词尤为激烈。
贺兰靖跟南宫宇阳似乎天生犯冲,一语不合就斗嘴,谁也看不上谁。
霆只好苦笑的向坐在身边的洛白说:公子近日奔波劳累,一会酒席过后,我命丫鬟带公子去厢房歇息,你等在碉堡上发生的事,少城主都跟我说了,足智多谋,霆深感佩服。
洛白也不推辞,他感觉霆虽然是个瞎子,但阅历绝对不亚于贺兰,心中早有几分敬意:你守城有功,若不是有你作为后盾,我们在前线也难以安心。
“听公子的口音,像是外地来的,不知籍贯何处?”霆嫣然一笑,可谓翩翩君子,拂晓若仙。
“冰水之上,漂流至此,天地为贯,四海为家。”
“冰水沿至北方极寒之地,冰雪化为雨露流入永川,故有永川河为北冰河的童谣,如今的永川城是大夏的汴京,你等来自永川,自然不是寻常人家,还望赐教。”
洛白佩服霆的聪慧敏捷,竟一下便猜到了他的身份,可这要如何说呢?
霆似乎察觉到洛白的顾及,莞儿一笑,轻声道:前些日子茶肆有不少传言散播:其一,号称郾城第一大帮血滴子因帮主戟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而分崩离析,遭朝廷派兵围剿,除部分余党逃离外,大部分党羽归降朝廷,被大夏王收为己用。这事公子可曾听说?
洛白一愣,血滴子的事他当然知道,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朝廷会去招安,这支杀手组织落入朝廷手里,祸福难定啊。
听不得洛白回应,霆复又继续说道:其二,听闻夏王派了洛王府的六王子前来治理洪灾,跟朱家公子起了冲突,又因象征身份的玉佩丢失,被朱家父子扣押推上邢台,千钧一发之际,河神发怒,山洪暴发,救了六王子,也淹死了城中数千人,存活下来的夏人在六王子的带领下,势要重建家园,颇得百姓爱戴。
这些事明明都是他身亲经历,可在霆的口中出来,总觉得有些诡异,民间传说总是添油加醋,半真半假。但总归是事实,洛白也没得反驳。
“让我最不能理解的是其三:六王子被封为东海王,他理应在城内治理水患,为何非要到千里之外的渝州城来呢?”
话到这里,再推脱就显得虚伪了,“原来你们一早就识破我的身份了。”
“渝州城乃是商贾中心,任何消息都会经过这里,我想知道并不难,只是不知六王子为何隐访到此。”
洛白看了前方那两个要开始比武切磋的二人,微微叹气道:实不相瞒,我是为了黏土而来。东海堤坝崩塌,只有渝州城的黏土可固十年之久,而且治理水患,非我一人之力所能达成,东海一支独流,遇上连日阴雨便会泛滥,若是能开支散流,水患便不成气候,而渝州城地势久旱,东海在这分流,既造福百姓,又解我水患之苦,何乐不为。
洛白坦诚相告,霆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沉吟半响:渝州城老城主就是因此事郁郁寡欢,含恨而终;少城主掌权后,便立誓要自力更生,绝不依附旁支而活,这分流河道怕是难。
“若真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着想,这是一石二鸟的方法,如今朱家父子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觉得少城主应该要放下过去的私人恩怨了。”
“休想!当年我父亲七出渝州城,就是为了河道开支的事,可东海城仗着地势优越,几次打发了我的父亲,让其郁郁寡欢,暴病而亡,这笔账我永远记在心里,如今我渝州城拥有地下河,不需要再依靠任何人存活,你东海的事,与我何干!”原本还在比武的南宫宇阳突然暴怒,他耳朵还真灵,一边跟贺兰闹,还一边听着这边的动静。
“居然敢对我家公子吼,我看你是活腻了。”贺兰靖怒了,他家公子几时被人这般吼过,当下要讨回公道。
那两人又打起来了,洛白摇摇头,霆也是一脸无奈。
“想来你分析的也有道理。”霆继续回到他们的话题上:地下河总会有抽干的一天,一旦河水抽干,沙石下陷,渝州城还是逃脱不了被风沙淹没的危险,若是有这东海河水灌溉,枝繁叶茂,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居乐业。
“如今我东海城的百姓已经在挖掘河道,只待渝州城这边一起发力,便能早日挖通河道,到时候东海之水经过渝州城再流入永川河,如此循环,周而复始,任它再下多大的雨,也难形成水患。”洛白乘胜追击,继续解释。
“公子可否借一步详谈?”霆起身,微微鞠躬。
洛白连忙点头同意,二人并肩走向议事厅,剩下那两名执意比武的家伙,浑然不觉宴席上已少了人。
等到他们察觉时,宴席上只剩残羹冷炙,哪里还有人?
我家公子呢?
贺兰靖收执短剑,刺向他。
霆,我不许你自作主张!
哪料南宫宇阳提剑往后方侧室奔去,贺兰靖连忙跟上。
一推开议事厅的门,只见沙盘上的河道已经推演好了,洛白跟霆拱手道谢,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南宫宇阳正要开口说话,只见霆微微摆手,“天色不早了,王爷好生歇息,我等先告退。”话末,拉着南宫宇阳的手肘便离开了。
贺兰靖愣了一下,眨眨眼,指着那二人的身影:公子的身份被识破了?
洛白走到他身边,嘲讽道:若是霆有敌意,恐怕本王此刻早就被灭口了,你还说会保护我。
我……
贺兰靖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