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寺庙在阴深深的山林之中,显得格格不入,而那闪烁的火星子呼呼灭灭的散发着余热,既想驱赶深山的阴寒,又想阻止野兽偷袭,总是心有余力不足。
寺庙里以主子为中心横七竖八的躺着黑压压的随从。
大家沉浸在睡梦中,困意连带侵袭着守夜的人员,抱着佩剑,昏昏欲睡。
此时微弱的火光映照中稀稀拉拉的出现了流动人影。
刀的残影一闪而过,惊醒了浅眠的贺兰靖。
但见为首的黑衣刺客举刀狠狠砍下,却发现被褥里躺着的并不是六王子。
“来人,都给我拿下。”贺兰靖自房梁跃下,加入战局。
只剩下洛白一人早在屋梁上,惊恐未定。
刀光剑影,混战不断,三名刺客显然是寡不敌众,奈何武功高强,一时半会强攻不下。
“贺兰,小心后面。”眼看那人从背后袭击,洛白忍不住出声提醒,其中一名刺客发现了房梁的人,立刻将刀挥出,意欲取他性命。
洛白一个闪躲不及,失足跌落。
“公子!”贺兰靖不顾自身安危,飞扑过去接住洛白下坠的身体,顺势踢起地上的大刀,直接插进对方腹部,切为两截。
血溅大殿,这凶残的一幕刺激了周围所有人。
“我本欲留你们一条狗命,既然你们想死,那就怨不得我,一个不留,杀。”
谁都不能在他眼前伤害洛白,不管对方是谁,这个人必死无疑。
“贺兰……”洛白刚想说话,贺兰靖点住他的唇,柔声哄道:“乖,闭上眼睛。”
洛白被动的合上双眼,感觉扣在腰间的大手将他紧紧禁锢在身侧,耳边传来刀斧交叉撞击声,惨叫声,垂死呻吟声。
一时间破庙成了修罗场,四周躺着七八具尸体。
死了五个随从,杀了两名刺客,剩刺客头目尚留有一息余温。
贺兰靖一脚踩在那人胸前,怒吼道:何人指使?说。
刺客咬紧牙关,誓死不说。
即便腹腔受重击,口吐鲜血,仍不肯透露。
贺兰靖命人掰开刺客的嘴巴,果见舌头被割掉了。
还真以为世间有忠烈之士,原来全都是死士。
从那人身上搜出一块漆木令牌,这人就气绝身亡了。
上面雕刻着四个篆木大字:郾城虎帮。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洛白却认得,“这是隐匿在黑木林里的血滴子,这上面的令牌都雕刻着蛇头是他们身份的证明。”
“公子竟会认得血滴子?”贺兰靖有点愕然,无法想象洛白养在闺阁中,还能洞悉世间事。
“府中藏书阁有一本祖上遗留的‘剿匪册’,那里面详细记录了隐藏在九州的不法分子,大厦国刚建立时,郾城暴动,暴徒聚集,祖上奉命带兵讨伐,浴血奋战三天三夜,最终攻破郾城,清除暴乱,只是逃脱的余孽继续作乱,他们隐匿在郾城的黑木林中,占山为王,蛇牌为令,改名‘血滴子’。五十年前刺杀扶桑国公主成功,从此名震九州。剿匪册中记载血滴子的死士自割舌头,忠烈无比。”洛白仔细观察那令牌,越看越心惊。
贺兰靖更是命令随从清理现场,立即出发。
掩埋了尸体,浇湿了火堆,一行人就着夜色启程,远离破庙。
这一次,贺兰靖陪同他一起坐进马车内。
一路上,洛白毫无睡意,浑身僵直,似乎是惊魂未定。
贺兰靖拿着那个令牌,亦是眉头紧皱,才离开永川城,刺客就尾随而至,那三人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洛白的来的。
血滴子杀人不问缘由,价高者得。
看来那人势要取洛白首级,只不过血滴子过于轻敌,又仗着武功高强,仅派三人前来,如今失败了,势必会卷土重来。
“究竟何人要杀我?”最终洛白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他看向贺兰靖,清澈的眼神里有着迷惘与惊恐。
“洛王府威名显赫,世间觊觎者众多,心怀愤懑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公子何须为此事费心神,有我在公子身边,就算再多来几个血滴子,也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话刚说完,洛白便做了一个让他为之一震的举动,头轻轻靠在贺兰靖肩上,非常无助。
方才那般厮杀都不能让贺兰靖乱了心神,如今洛白这小小的举动,便教他有些受宠若惊。
“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大手抱住他的上半身,贺兰靖有些后悔为何不早点跟公子共乘马车,在外面瞎骑马。
“洛白,我会保护你的。”情人依偎在怀,声音不禁柔软了许多。
洛白微微抬头,目光怔怔的看着他,那神情似乎将眼前的人当成了世界的全部。
贺兰靖如何能受得了这诱惑。
翻云覆雨。
马车颇有颠簸,洛白一个失势,压在了贺兰靖身上,后者顺势倒下,稳稳的接住他软倒的身子。
马车很是颠簸,但贺兰靖的怀抱却很有魅力,不一会儿洛白就睡着了。
看着熟睡后的爱人,贺兰靖平静的脸上才缓缓浮现骇人的杀气: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