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的结果出来了,医生说,它被注入了大量主要成分为利多卡因的麻药。由于注射的位置不太对以及注射量过多,影响到了它的神经系统,所以它在后来的日子里一直处于精神紊乱的状态。
它的胃里塞满了各种塑料和废纸等完全无法消化的东西,一只眼睛被摘掉了眼角膜,另一只眼睛视网膜脱落,前脚爪下的肉垫也被割掉了。我无法想象在它麻药药效过后所要忍受的是怎样的疼痛,当它一觉醒来,睁开眼的时候,一只眼睛陷入了永远都黑暗,而另一只眼睛本就十分模糊,世界变得更加陌生,更加危险。
当它艰难的从地上匍匐起来,脚底传来了锥心的疼痛,脚底的肉也被割掉了,可它却不得不在冰冷的沾满灰尘和细菌的地面上行走,它再也无法到处跑了,甚至必须处处小心,否则从高处掉落的时候,没有肉垫为它的爪子缓冲坠落,爪子可能会受到二次甚至三次伤害。这个样子的它,该怎么去寻找食物?走路都摇摇晃晃,肚子里还塞满了各种垃圾,无法消化,但又挤满了它小小的胃。
还有,最深的伤疤是肚皮下面,皮毛遮不住的那条很长很长,很丑陋的疤痕,处理的十分粗糙,用家里缝衣服的黑线在它的裂口胡乱缝了不少针,走线凌乱,好像缝的时候执针的人特别慌乱,像是怕什么被发现。
我把它埋在了它常坐的那棵树下。
在后来,我在校门口旁边的小巷子里堵住了那个男孩子,他说“我不过是用小动物做了个实验。”他义正严词,“这种流浪猫本来就影响市容,而且自身还会带着各种细菌和病毒,会传染给他人。”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就像在说昨天吃了什么一样稀疏平常,“未成年人私藏麻药是违法的”我只能恐吓他,他却满脸不在乎,“我家是做美容的,这种麻药店里到处都有,我只是从我妈那里借用了一点,怎么能算是私藏呢?”“可你这是残害生命”他嗤笑了一声,“科学家们不总是用小白鼠做实验吗?我不过是用了路边的一只流浪猫而已,况且,先前用流浪猫也没人说什么啊。”我无言。
一开始感觉到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时,我就知道,我今天会跟他不欢而散。可怕的不是犯错,而是犯了错后依然坚定得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城市管理自是有专门的管理人员,他凭什么就这样因一己私利改变了一个生命的运行轨迹,又是以何身份,剥夺了生命存在于世界的权利?
原来可怕的不是魔鬼,而是人心。
后来我找到了那家美容店,举报了这三无的黑店,那些麻药都被装起来带走了,店也查封了,以后再也没有流浪的小动物会惨遭毒手了。只是每个下雨天,好像总能看见那个孤寂的尸体,也许当时咬咬牙把它抱回家,可能不会遭此横祸。
雨天,大概总是和悲伤脱不开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