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在这连绵春雨中登上小楼看这小镇,或许会以为这里的桥多过了青砖黛瓦的房屋。一座座桥跨越一条条潺潺的流水,或白或黛,隐在绵绵烟雨中,让人数也数不清。它们都有各自的名字:有的宽了些,长了些,便叫长桥,有的姿态优美宛若抛出的绸缎,便叫落锦桥;有的因着旁边长着一棵老柳树,便叫古柳桥......人都知道江南水多,谁知水上飞着的桥才是多之又多呢。
水月系船的桥叫做“白菡桥”,因夏天桥下开满白莲而得名。走到桥边,还没等水月把伞收起来,流月便一下子跳到船上钻进了船篷里,不一会儿便把姐姐的斗笠递了出来。水月笑了,她戴好斗笠,解开系舟的绳索,竹篙轻轻一点,小船便轻盈地滑了出去。
“船家——等一等——”
身后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水月便将刚出水的小船慢慢停下。流月好奇地将头探出船篷,只见一个打着伞的少年急急地向小船跑来,肩上斜挎着的布包在身后一颠一颠。待他跑到眼前,流月才看清他的模样:这是一个和姐姐差不多大的男孩,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方框眼镜,眉目和善,皮肤带着不同于南方少年的轻微粗糙。流月从船篷跑出去,抓住水月的手,躲在姐姐后面打量着他。
水月转身,那男生才认出船家竟是个女孩。他略略吃了一惊,眉角带了笑说道:“姑娘,可否渡我去镇中学?”口音不像本地人,陌生却清朗。
流月感到水月攥紧了她的手,修长的指尖微倣发凉。一向大方的水月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船靠了岸。那少年感激地笑笑,说多谢,便有几分生涩地迈上了船。坐在船篷的另一端,从包里掏出一本书读起来。流月觉得有人占了她的船篷,心中有些愤愤然。但回头看看姐姐,正惴惴地撑着船,不时悄悄望一眼船的另一端,低下头,像一朵合欢花似的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