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胭。”
京城的雪格外的大。他承着满身的雪,踏着风雨。
“无刃?”女子只试探地轻声喊,怎知语未出而泪先流。
“是我。”无刃只是笑。
不知这笑的是什么,笑那九死一生的江湖,还是笑这心上人的惊喜,亦或是笑此番久别重逢之幸。
无刃半生江湖浪迹,一人一剑名江湖,可望而不可即。应是老天怜惜这江湖浪子,竟难能遇见了血胭,这出尘美人,残妆片脂便可倾城倾国。
血胭忙接过他的衣裳,笼了笼才挂在一旁。“此番怎么来的如此仓促?”她偷偷拭了泪,轻轻笑问。
可是无言。血胭好像听见了雪落的声音,悄悄的、轻轻的,什么也听不到,可又好像什么都听到了。窗外的残梅终是奈不住寒风,零零落落地全都躲进了雪里。
血胭蓦地明白了什么,又坐下沏茶。纤纤玉手翻过,她静看茶叶浮浮沉沉。“这次...什么时候走?”
“后天。”无刃坐在她对面,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血胭抬眸看他,眸子里满盛着的是他和那皑皑白雪。血胭的眸子很美,无刃一直觉着像是先前在哪个小镇见过的池。那汪池很清,清的能看见水底石子上趴着的水藻,清晰地映衬出他和蔚蓝一片的天。
血胭似是叹了声气,从匣子中取出一个香囊来。血红锦布所制,上面绣着一个黑色的“无”字。“我们长期不得见着面,若是思念至切,就拆这香囊看看。”
无刃拿过,孰翻看着,“好看。”他笑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可不准随便拆啊。”血胭嗔怪地甩给他一个眼神。
“遵命。”他只还是笑。
“那这香囊里装着些什么呢?”听他叙完往事的挚友默了一阵,又问道。
无刃望着墙上的无面画卷,突然笑了出来,“人走茶凉,勿思勿念。”
无刃那年离了京城,去吉安报一恩人之恩。后因斩了谋逆之臣,竟也落着个一官半职。他斟酌着或也该安定下来了,为了血胭。
游历江湖多年,出招之奇,披荆斩将之狠,排兵布阵之怪让无刃平步青云。从当年的江湖浪子到如今的骠骑将军,名利双收,就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每每在雪日里,无刃总能听到一种声音。这声音隐约而清晰,细微而执着,愈来愈厚,愈来愈深,就像是一个人在奋力行走:一会儿爬山,一会儿蹬河,一会儿在清风丽日下奔跑,一会儿又走在烟雨朦胧的山间小径...说不清是什么,他只全当是血胭了。
“将军,这画卷上的无面女子是谁啊?”画卷上画的人着红衣,看着也似个美人。小厮不免多了句嘴。
“故人。”
“既是故人,为何画做无面?”
无刃顿了顿,将手上的兵书放在一旁,默默地望着那幅画。
这梦里的故人,总是不敢画的真切罢。
“我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今年京城的雪格外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