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骄阳正暖,江泽桉在院子内摆弄晒好的草药。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很熟悉。他一回头瞧见来人,果然如他所想,只是身边多了个小团子,江泽桉蹙着眉下意识感觉不妙。果然,下一秒白澈推了推那孩子,道:“泽桉,这个孩子想学医,宗门里只有你医术了得,所以我……你放心我不让他拜你为师,拜我,我再教她点儿别的。你看……”
江泽桉没等人说完就点了点头,俯身和小团子平视,笑得温温柔柔,“你为什么想学医呢?”
白澈舌头都打结儿了,差点一口咬到,她没想到江泽桉会这么快就接受,可能这种事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上次收鸣夕的时候瞧见他还郁闷了好一阵。
小团子八九岁的模样,一身青色常服,看料子是不会太差,就是模样有些憔悴,微微仰着脸看江泽桉。他好像不是很怕生,想了想就开口了,声音软糯糯的,“家里人皆因病去世,我却无力回天……”他停下不再多说,但江泽桉已经明白了。
他看着白澈缓缓直起身,“叫什么?”
“莫言。莫言,这位是你二师叔。”白澈放松了些,来来回回看着江泽桉和莫言。
江泽桉看不下去了,直接亲自上手把人“请”了出去。两人推推搡搡到了门口停下。
“他多大?”
“刚好九岁。”
“唉泽桉你要好好教人家,别太狠了,慢慢来,都是些贵公子呢。”
“从他家破人亡的时候就不是了。而且,我狠吗?鸣夕这么说了吗?”
还真没有。
白澈说不过他,只好迈步离去。
莫言被江泽桉牵着进了屋内,只觉一缕淡淡的香气在鼻尖萦绕,紧绷了数天的神经也缓缓放松。
江泽桉的洞府干净整洁,屋外院子里都是晒好的草药和瓶瓶罐罐,而屋内却日夜点着安神香,偌大的屋子被家具占领,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一切都很新。若不是用过的茶具和笔墨纸砚,莫言真的以为这个房子是刚刚建成的。
江泽桉带着他来到书房里一个小书案前,拿起一摞书里最下的几本塞他怀里,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这是你二师兄当初来学的时候看的,都是些最基本的药理知识,不懂就来问我,识字吗?”
莫言点了点头,江泽桉瞧着他乖乖巧巧的样子有些心疼。向前靠近一把抱住了他,双手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最近这几天辛苦我们莫言了,爹娘离开去了更好的地方,他们永远在天上看着你呢,要好好努力,去救你想救的。”
到底是个孩子,在人温柔的声音和轻柔的动作里溃不成军,他展开双臂环住了江泽桉的脖子,怀里的书噼里啪啦掉在地上,但他不想管了,把脸埋在江泽桉的颈窝,眼泪终于在今天落下来。
江泽桉依旧轻拍着他的背,抱着他起身正对着书房门口刚从白澈那回来的夙鸣夕。江泽桉赶紧眼神示意夙鸣夕先回房间,叔侄俩用并不存在的脑电波交流。
夙鸣夕:师叔,这是谁?
江泽桉:你新来的师弟,一个小可怜儿。
夙鸣夕:哦,那地上的书需要我捡吗?
江泽桉:不用了,你先回房,过会儿我再给你上课。
夙鸣夕做了个了然的神情终止了交流,一溜烟儿没人影了。
莫言一直哭了有一刻钟才缓缓止住眼泪,想来是这几天憋坏了,如今像断线的手串一股脑全落了。江泽桉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又好生哄了半天才给人哄好。
莫言眼睛还红着,鼻音也重,“师叔……你说话真的好容易让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