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晚自习,贺峻霖作业写完了,没有看书。他偷偷地在他那个屏幕极其卡顿的智能手机上划拉,从淘宝店家里顺藤摸了几家看起来营业的木雕工坊,一个个发了消息过去。
搞了两个小时,接了一单木雕的活。刻一幅《清明上河图》。问那边管事的这一单能有多少分成,对方甩给他一个pdf文档,说是接单要求。费劲吧啦地加载了半天,圈圈还没有圆满,手机顶部倒是突然弹出来了一条微信,
「银河系的信号」:周六下午两点,师大足球场。
干什么?没头没脑一句话。发错了吧。贺峻霖没有在意,关了微信回来。
艹,文档又要重新加载。
圆圈加载了一半,银河系的信号又来了:
「银河系的信号」:两百块钱,半天。
贺峻霖点开微信消息,一个问号刚打好,对方又有消息。
「银河系的信号」:就记录员,足球联赛。
「呵」:?
「银河系的信号」:来不来?
「呵」:来。
足球比赛需要记录员吗?贺峻霖不是很懂,他早年确实喜欢看球赛,但是毕竟不踢球,更不踢正式比赛,根本不知道要记录什么?比分不都是一目了然的么。不过他现在没有办法想那么多,他现在和谁过不去都不会和钱过不去。
银河系终于没有向他发射信号了,淘宝商家的文档总算打开了。
可以分到三百块钱。回给店家说这个活,他接了。
7.
周六是个晴天,天气异常的好。师大的老式足球场上的草才刚刚从枯黄中恢复了一点绿色。
严浩翔拽了一个足球队的球员来教贺峻霖怎么记录。男生说自己叫刘耀文,是高二27班的,贺峻霖点了点头,一边听他讲,一边看到严浩翔再球场上热身,一脚把球踢老远。
还是有两下子。
比赛开始,贺峻霖就拿了个摄像机一边拍,一边记录时间,以及双方队员犯规啊,失误啊拿球顺序什么的。有点麻烦,但贺峻霖还算运作得过来。一中足球队教练何魁,还有师大球队的教练陈满两个人一左一右在他旁边又嘶吼,又嚎叫,把场上的球员一个个都嚷了个遍,贺峻霖觉得自己耳膜都快震破了。
是和师大足球队友谊赛,一中的球队配合打得挺好,最后赢了比赛。当中严浩翔进了一个球,得意得把衣服脱了扔到场外,何魁还指挥贺峻霖去把那球衣捡了起来给严浩翔扔了回去。
也许是在空旷的操场上呆了一下午,贺峻霖莫名其妙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
何魁点了三百块钱给他,说小伙子辛苦了,记录弄得很工整,看样子挺懂球的。问他下次市里面有什么联赛记录员可不可以还找他。贺峻霖爽快地答应了。
他都没有察觉,自己迎着下午肆意温暖的阳光,上扬了嘴角。
8.
周日袁雅美没有回家,显然是在外面有人厮混落脚,贺峻霖乐得清闲,刻了一日一夜的木头,把《清明上河图》雕了一大半。
星期一的到学校。同学们依旧窃窃私语。
贺峻霖早就习惯了。不过他发现这些人,好像不是在议论自己。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呵,人是这么贱皮子的么?
两百斤老实地给他让位置,宋亚轩转过来跟他讲,“你知道吗?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啊!”
“怎么了?”
“陈达被打了,鼻青脸肿,还上了双拐。”
“谁打的?”
“据说是那伙人。”
那伙人,就是严浩翔那伙人呗。贺峻霖突然觉得有些心慌。感觉场面不受自己控制。像是乘在电梯里,失重。
“对了,你跟家里讲了吗?赔钱的事。” 宋亚轩问他。
“讲了。” 贺峻霖并不想麻烦他,撒了个小谎,无伤大雅。
“那就好。” 宋亚轩拍了拍心口,放心的模样,“我还担心你父母因为这事教训你。”
讲了也没用,袁雅美有一分花一分的,上哪给他弄五千块。
贺峻霖把食指环扣,捏着指腹上的硬茧子,烦躁地敲击桌面。
还有五天,差两千五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