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破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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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原野被风掠过,遍地成片的芒草被吹地左右摇晃,像是对晚风惬意地暂时享受,又像是对来客陌生地欢迎。
细小的草粒与沙土都被吹散到了夜空中,有的落在藏在高高草丛中的一条小溪里,有点则飘飞不见。
像往事尘烟。
月亮一如既往地寂寞无声高悬在黑暗的苍穹一角,在墨色高空抹出一片青色的光芒。
朦胧迷离的青光倒映在白衣男人的瞳仁里,白衣绸缎,在吞没了一切色彩的黑暗里显得异常鲜明。
那人黑马尾高束,轩眉冷目,漆黑的眼底浸着夜色水汽,在愈加浓重的青灰雾霭中越发飘然脱俗,出尘如仙。
他也曾为阎王座下第七位神祇,白无常,谢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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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无声流淌,清浅的水面映着另一个身影。
黑伞横空而悬,陈旧的油纸伞身贴着黄符,伞身萦绕的黑色鬼气使它更加诡异。
一人赤足静立在伞上,足腕系着银铃,发着清脆的响声。黑纱覆身,随风轻摆。
远望而去倒像是一人漂浮在一片黑色烟雾中。纯白长发披肩而散,凤眼魅惑,说不出的幽谧。白齿红唇上下轻碰,声音危险而腥冷。
‘哥,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嗓音缥缈迷远,似是遥远的回音,又仿若就在耳边轻语。
谢必安闻言,抬头无声地打量着,双眼微眯,似闪电,如寒冰,而后森冷沉声道,
‘范无咎,这些年无人管教你,倒是放荡了不少。’
黑无常范无咎,地府阎王座下第八位神祇,百年前发动叛乱,搅得鬼界天翻地覆,最后,黑衣逶地,登上阎罗宝座,自号玄穸帝君。
玄乃黑暗,穸乃坟墓,黑暗的坟墓,轮回的尽头。
那些范无咎刚到地府时显摆资历能力的六位阴帅,还不是要向自己低眉顺眼,点头鞠躬?
众鬼伏拜,万魂称臣。
只有他当年结拜的兄长,也销声匿迹,孤魂飘零,无谁问津。
没一个阴魂一个厉鬼知道他叛乱的原因,就连称帝后,玄穸帝君把名字由范无救改为范无咎的缘由也无从得知。
那一日,挂在房檐上的招魂铃又响了起来,铃声清脆,摇碎了午后的清宁。
范无咎舒开凤眸,再难以置信地确定了是那个铃铛在响,这招魂铃是谢必安曾留下的,感知了主人的离与归。
时隔百年,铃声再起。
他来了。
‘今日兄长千里迢迢而来,所谓何事啊?’
略微感兴趣又略带挑衅的语气,让谢必安气到眉心抽搐,急火攻心,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疯了一百年,也该滚回去了吧!?’
‘哥哥不去府上坐坐吗?做弟弟的百年功绩,也该让您瞧瞧才是。’
‘玄穸帝君,我倒看你当真是被风吹傻了!既然好说好商量不走,那就擒了你。’
‘擒我?’
范无咎双眸微微瞪大,灰黑的眼睛中半分难以置信,半分冷嘲热讽。旋即仰头大笑,尖锐穿透薄雾,空灵渺远。
‘阻乱鬼界大序,也理应擒你!’
言罢,谢必安跃上半空,与范无咎齐平,向对面人欺去,快似闪电,疾若流星。
与此同时范无咎敛住笑声,‘那也要打得过我才行啊。’
‘你的一招一式都是我教的,范无咎我看你当真忘了自己是谁!!’
右手扬出,招魂幡自白袖中甩开,划破空气。
左足踢出,把脚下黑伞传到手中,向前递出。
见到那柄黑伞,谢必安不禁一愣,待黑伞已经晃到自己眼前,他才回过神来,拂过招魂幡挡开黑伞。
‘哥,你有点心不在焉啊…… 是对小弟的不尊重吗?还是在伸张尊老爱幼的谦让美德呢?’
来的意图就是不想和他过招,谢必安不想和他打,无奈之下,只得甩长招魂幡,白绸柔韧似水蛇缠上黑伞,再直达范无咎手臂。
范无咎本能地想挣扎,又蓦地被谢必安抓住了手腕关节,擒拿手本就是他所擅长的,而且他哥的力道一向不小,这次也不例外。
惊,
怒,
羞。
范无咎眼中一下爬满了不甘与错愕。在惨淡青色的月光下,眼眶泛了红,楞住了忘记挣扎,落在了百年未见的钳制中。
谢必安这一抓也是吃了一惊,百年不见,范无咎……瘦了不少。手腕处抓着咯人。脸上也没了昔日的红润,消瘦、惨白取而代之。细打量,层层黑纱下的身体似乎也只是一架骨头架空着,正轻轻颤抖。
‘无咎……’
两字脱口,情不自禁。
‘谢必安!!!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我?!’范无咎彻底怒了,动情的两字,在他听来,是怜悯,同可怜。
一股强大的灵力撞开谢必安,同时震碎了那条招魂幡,千千万万细小的白色碎绸纷纷扬扬,簌簌而落。
像花,
像记忆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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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笔不太成熟,写得不好【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