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转眼过了两个月,到了十一月，供暖期临近，这个月初三源浦供热站新来了一个管供热的老蔺，老蔺原是在市场开粮酒店的，因为和供热公司老刘是表亲，便把管供热的活派给了老蔺，老蔺，平头，细高个，也是个爱白呼的人，这天老蔺来老田杀猪场来买猪肉,刚进大门就看见老陈自己在大门口坐着，与出礼貌，顺便问候了一声,他不问没什么，一问反到使老陈生气了，因为老陈脑子里正云山雾绕着，老蔺打断他的“脑鼓”了，便拦下老蔺问这问那，如果是别人，别人早在肚子里骂老陈了，但老蔺是个爱说话的人，碰上老陈这么个茬儿，到静下心来和老陈说上了，从自己叫啥，住哪里，在哪上班都和老陈说了，这话一说，和老陈倒是唠开了，两人倒聊开心了，接着老陈也把话匣子打开了，从养猪说起，到怎么丢猪，如何在机场拉屎认识的老车说起，一直说到自己两个月前如何帮老车给小慧送信，到最后被小慧她爹吊在树上打了一顿，把老蔺逗的哈哈直乐。
老陈自从和老车闹翻后，失去了“隔山打牛”的对象，脑子里虽然整天天马行空，却没地方释放,有如洪水被堤坝挡住，憋蒙了。今天碰见了老蔺，那就是洪水决堤，瞬间就舒服了，两人聊来聊去聊了一上午，老陈舒坦了，老蔺也觉得老陈有意思，觉得碰见了知己，以后的几天，有事没事就过来和老陈唠嗑，两人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一天，老蔺临走时，对老陈说：
老蔺啥时候去街里，一定找我，安排你去杏花村咱俩好好喝点。
老陈必须滴，一定到位，你安排完我我在安排你哈哈乐。
两人挥手告别，老蔺骑上摩托走了约半里地，突然掉头回来了：
老蔺我忘了一件事。
老陈啥。😲
老蔺供热处锅炉房刚走了一个烧锅炉的，还缺个人，你愿意去不？😉
如果两个月前，老陈可舍不得离开，当初来猪场,并不是为了看大门，而是为了不仅能和老田学杀猪，还能和老车一起”隔山打牛”，现在既学不了杀猪，也和老车闹翻了，不能隔山打牛，留在这里还有何用？倒是和老蔺去供热处烧锅炉，说不定又能在吹出另一片新天地。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便说：
老陈愿意。😃😃😃
老蔺那这两天收拾下，就去街里找我吧。
老陈不用两天，我现在就收拾下和你走。
当天下午，老陈背起行李卷，就准备离开十三团猪场，跟着老蔺就去供热处烧锅炉。
老车听说老陈要走，心里反而有些失落，不走时两人闹翻了，一要走了反到有些舍不得，忙跑出大门，想劝老陈留下来，待跑到大门，老陈已坐上了老蔺的摩托，走出老远了，路上老陈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连头也没回，老车一股怒气就上来了，何以能和老蔺走，还不仗着能“隔山打牛”，何以能“隔山打牛”，还不是和我学的，现在说走就有，连个招呼也不打，真是一个王八犊子！
老车真是一个王八犊子！😤😤😤
倒是杀猪老田听说老陈要走，表现很镇定，拍拍肚皮嘿嘿一笑，不紧不慢的说：
杀猪老田主啊，供热处老蔺是个好人啊。帮我除了一个孽障。🙏🙏🙏
九
话说老车跟老田学杀猪已小半年，这老田三十多岁，长的白白净净，胖乎乎，个头不高，一天天笑呵呵的，远看不像一个杀猪的，倒像一个厨师，老田年轻时脾气火爆，是个驴脾气，据说年轻喝完酒还脚碎过火车站的玻璃，为这事还在派出所关了三天，但杀猪杀了十多年。脾气到变好了，人变得越来越温和了，所以人还是会变的啊。
老车的师娘叫小莲，皮肤略黑，但细皮嫩肉，细高个，和老田站一起，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外人还真看不出来是两口子。
而老田和小莲这门亲事能成呢，是要感谢十字街修拖拉机的老邢，从中牵的线。
原来两年前老邢常去老田家买猪肉，那时老田光棍一个，一直想找个媳妇，就把想娶媳妇的想法和老邢说了，让他帮忙穿和，这老邢也是热心肠，一下就想到他的一个朋友，也就是新华小吃老汪了，原来这小莲就是老汪的妹子，二十来岁，大姑娘一个，经过老邢的介绍，老田和小莲见了几次面就成了，其中细节这里就不加表述了。
话说老车这师娘小莲，长的黑脾气却好，与人说话没开口先笑，同样一句话两种说法，她净挑好听的那一面说，所以老车刚和老田学杀猪那时候，认为师娘是圣母一般的人物，完全就是东方版的玛利亚，但杀了半年猪，时间一长，对师娘小莲的看法却改变了。
说起原因，还是利息分配的原因，譬如讲，按照以前老车和老田跟师学徒的规矩，老车学手艺不拿工钱，但按照杀猪的风俗，每次杀完猪，猪的下水，心、肝、肠、肚等几大件，老田会分给几件给老车，而都是先让老车去自己挑，而老车呢， 如果大件有十件，一般拿三件，给师傅老田留七件，之后在会把分得的下水拿去新华小吃，卖给老汪换得一部分收入。
现在半年了，师娘小莲就有想法了，这回每次杀完猪，老车洗干净回来挑下水时，小莲已经把下水分好了，看见老车过来，笑咪咪地说：
小莲大军，你的下水。
虽然下水还是三件，但过去是自己拿，现在是别人给，东西虽然一样，但感觉不一样，在乎的不是下水，是拿和给的不同，所以老车觉得师娘变了，心里越来越憋屈，每当夜不能寐，便独自在院子对着杀猪刀发呆……
正是：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
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十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六，老车今天杀完一只猪，拿着分得的下水和往常一样去老汪那里换钱，因为快过年了，就在店里点了一盘香辣肉丝，一盘溜肥肠和半斤烧酒，自己便喝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和老汪就掏上心窝子了，老车不知师娘小莲是老汪的妹子，但今天就单挑师娘分下水这一节说，这酒一上头，啥话都敢说，也说的挺难听，老汪听后憋了一肚子气，老车喝完酒前脚刚走，马上就给小莲挂了电话，把老车的话告诉了小莲。随后小莲又将这话跟老田说了，话过了好几道嘴，话已转了，老车本来是说师娘的不是，没说师傅什么，但话到老田耳朵里，全是在埋怨老田，说老田如果歹毒，克扣徒弟。
当天晚上，老车醉醺醺回到师傅家，刚一进门，老田就叫老车：
杀猪老田大军，你来。😡
老车进了老田屋，看到老田像往常一样在炕上躺着，师娘在地上站着，老田见老车进来，马上坐到炕沿上：
杀猪老田大军，我问你一句话，你跟了我半年了，师傅对你咋样？😞
老车听出话头有些不对，忙说：
老车师傅，你对我不赖啊。😷
杀猪老田那你对老汪是咋说的？你今天给我说说，我怎么对你歹毒了，师傅知道了也好改。😓
老车一阵慌乱，忙说：
老车师傅，我没说过这话，您别听别人胡说。😞
老田边拍炕沿边说：
杀猪老田传得全天下都知道了，你还说你没说，你敢说敢当我佩服你，你捂着胸口想一想，当初你是咋来的？你来的时候啥样，现在又啥样？😡😡
老车想解释什么，但老田越说越气，脸都青了：
杀猪老田你觉得你本事学到家了是不是？我杀猪杀了十多年，没人对我说个不字，现在徒弟倒过河拆桥，背后捅了我一刀！
接着“啪啪”扇了自己俩耳光：
杀猪老田主啊😱，我识人识面不识心呀我，我罪有应得啊！😞
师娘小莲忙上去搂老田的手：
小莲你看，还越说越气，再不好，是自己一个徒弟。😘
又扭头对老车说：
小莲大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就是有啥，也该当面说，不该背后骂师傅。😒👌
杀猪老田让他骂，我还不该被人骂，我傻屌呀，我收下这么个徒弟！😢
老车知道事态有些严重，忙跪到地上：
老车师傅，我错了，这话我说过，但不是这么个意思。
杀猪老田那你是啥意思？
老车本来想说自己的话头是冲着师娘，并没冲着师傅，但师娘就在旁边站着，如何去说这话？
老田看他在那踌躇，更急了：
杀猪老田啥也别说了，从明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也不是我徒弟，我也不是你师傅，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再见到你，我叫你一声大爷。
老车师傅，你要这么说，我就无站脚之地了。
杀猪老田我让你无站脚之地，是你让我无站脚之地吧？
“啪”地摔了一个水杯：
杀猪老田这猪，从明儿起，都他妈别杀了！😡
所以说祸从口出，人言可畏，知人知面不知心，酒后吐真言私，往往是一场只会输不会赢的赌博，因为揭人隐私是人性中最难克服的弱点啊。
预知老车和老陈的后续故事，请大家继续关注《奇人旧事》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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