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挑开鲛绡宝罗帐,玉指捻着暗红的垂绦。
冷白的肤色撞上暗红的罗帐,更称得她肤如凝脂。
叶斐然忍不住盯着徐清看。
但奈何,殿内未开轩榥。光被薄薄的棂纸隔了些,探不进罗帐内。
沉在里头看不真切。
叶斐然直勾勾地看着,也不知避讳。
朝星恐她这样冲撞了徐清,对她说:“姑娘,先去外头等罢!”
叶斐然方才惊觉这样盯着人看属实无理,更何况那人还是一国之后。
叶斐然当即羞得低下头,稍提着裙摆,掂着步子去了外头。
一般来说世家女眷在宫妃这儿不用太拘着,只须稍比平日注重些礼节便是了。
而叶斐然这般动作是有意放低姿态,是为方才失礼的行为的赔罪。
徐清眼底压着抹玩味,把手搭在朝星的手上,顺着那力道起身。
朝汐过来给她套上罗袜和云丝绣鞋。
朝星给寻了套常服过来。
在诃子外套了件湖色寿山福海暗花绫袷衬衣,下搭云英紫飞燕纹留仙群。群侧挂了个金玉海东青啄雁饰。
念着是初春的日子,朝星恐她冷。又给徐清加了件宝蓝色缎绣云鹤纹袷便袍。
接下来是梳发。
朝汐正用把玉花鸟纹梳沾湿,抖着上面的水珠。
“今儿没什么事,弄得简单点。”徐清在妆奁前坐下。
朝汐应下了,便动手梳起来。
她给盘了个灵蛇髻。髻侧纶了扁形行云流水铜发簪和珍珠流苏簪,髻的正中是水晶步摇,发尾再是银镀金点翠镶宝石凤鸟花卉纹钗。
——
叶斐然待得无聊了,但又不好乱走动,只好瞧着哪些个奇珍异宝观望。
对着门的阔叶黄檀五福博古架上摆满各色玩物。
什么五彩五兽八卦碗、青花龙纹甘露瓶、清花十三子婴戏纹贯耳尊、珐琅彩福寿纹橄榄瓶、灵芝青花盘、古玉太阳鸟、玉镂雕双狮……
还有好些是她闻所未闻的。
再看那珠帘。
也是以白珠为帘,玳瑁压之。
风一吹便有声响。
织珠为帘,风至则鸣,如珩佩之声。
——
叶斐然等得瞌睡虫都上来了,才见珠帘晃动。里头的人出来。
徐清看她,笑道:“坐罢。”
叶斐然局促地坐在榻上,背脊挺得笔直,手指也使劲姣着罗巾。
她太好读懂了,什么心思都裹不住。而徐清恰恰又是那种张弛有度、深藏不露的人。她惯会的,便是玩弄人。
徐清看着叶斐然这幅模样,不禁起了玩心。
面上端得一派温润,“朝星,你去把前儿个陛下给我的顾渚紫笋拿来泡了。”
叶斐然忙去制止她。“娘娘既然这茶是陛下赏您的,还是您自己喝吧。小女就不用了。”
“谁说是给你喝的。你啊,不过是沾了本宫的光。”徐清促狭地笑道。
叶斐然本觉羞恼的,又听她这后半句的打趣,倒也没先前局促了。“多谢娘娘赏茶。”
“在本宫这儿不用拘着。”
朝星茶泡得很快。
送到手边的茶色泽鲜亮,香气高爽,茶色淡绿明亮。茶叶白毫显露,芽叶完整,外形细嫩紧结,色泽绿翠,叶底细嫩,很有特色。芽头茁壮,紧实而挺直,白毫显露,茶芽大小长短均匀,形如银针,内呈金黄色。
细看之下那茶杯也是木鱼石所制。上刻有“清幽”的字样。
这样的场合可怎么看都不清幽。
是下马威还是试探?
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何?”徐清忽地问道。
叶斐然模棱两可地说道:“既然是顾渚紫笋那自然是好的。香气浓强,滋味鲜醇。”
不愧是叶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