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在郝祺什么话都没说,踮起脚尖用手揉揉我的发丝的时候,我确实是安静了下来,像是干旱已久的荒芜之地遇了甘雨,也像是炸了毛的猫儿被安抚着。
他不停说些很常见的话。那确实很常见,一个小孩子的嘴中也不会吐出优美腻人的话语。那我就偏偏觉得,他那一句一句的“知更姐姐乖哦”竟意外的动听。
怎么会呢,我明明才比他们大些。
我是个奇怪的人,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明明我才是最大的,一切的一切,包括敲响天使孤儿院的大门,都是郝祺郝燃替我做的。听他们说,我失忆了。
我曾问过他们我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给我的答案永远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知更姐姐”。他们骗人,我知道。一个像他们口中那样美好的人,绝不会有这幅暴戾的性格,也不会像我一样手心有烟头的灼痕。
“知更姐姐,”他喊了我一声,又笑了笑,“我和小燃会一直陪你的哦。”
后来,礼貌贴心的郝祺也像那个孩子一样被挑走了。我喜欢看别人的眼睛,它们总是藏不住真正想法的,我仔细留意过挑走郝祺的那个男人的眼睛,我意识到,郝祺跟着他或许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一刻起,我放开了郝祺的手。我看到郝祺的眼神里有不解与不舍,我攥紧了握紧郝燃的那只手,却又舍不得让郝燃感觉到疼。郝燃意识到我在颤抖,指腹轻轻蹭了蹭我的手背。
我别过头去,目光躲过眼前那个画面。因此,我错过了郝祺与郝燃目光接触时包含的别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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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李大明家‖
知更.“小燃,小燃你没事吧?不疼啊...不疼啊我在呢。”
兴许是李大明发泄够了吧,啐了一声便走了。因为撞上桌角而出现在我的额角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温热的液体随着白皙的脸淌下来,我知道那伤口一定不浅。
但我更在意的是我怀中奄奄一息的郝燃是否安好,我从这个叫李大明的眼睛里知道他为人品行不端,但一个十三四岁孩子的话改变不了什么。
郝燃.“姐...”
郝燃望着我的伤口,眼中有些心疼。他知道,他的姐姐可是最爱惜那张好看的脸了,如果留下了疤,不知道又要消沉多久。他的姐姐确实很好看,郝燃虽然从不会说这些,但内心里从来都只认定这一点。
知更.“是哪里疼吗?”
我有些紧张。李大明下手从来都不知轻重,只要不会弄死,他什么残暴的手段都可以使出来。对这两个领养来的孩子,他最多也只是留条命就好了。
郝燃已经比我高很多了,容貌已经褪下了稚感。眼尾的泪痣给他添了些多情,但眼下狰狞的疤却刺眼异常。我看着颇有些复杂,指腹轻抚了抚。
他猛然抓住我的手,我一愣,随即被他另一只手摁住后颈往下方压了压,嘴角贴上了他的唇瓣。我一时大脑当机,竟忘了下一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