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还未开口师无渡已经越过他走出灵文殿，脚步甚至慌乱不似先前稳重端方。
“老裴你来做甚…你都听到了？”灵文怀抱一堆卷轴，正错愕看他，而后猛地站定，“水师大人来得匆忙，我都忘了妖兽那档子事。”
裴茗自知此事隐秘本不应他人知晓，他今日着常服未佩剑，手尴尬不知道放在哪里只能摸了摸下巴强装镇定，“水师大人……”
“老裴，此事你还是不知晓为好，在这上天庭，首要的就是明哲保身。”灵文进了内殿，“你随我来，我把卷轴给你。”
明哲保身，明什么哲，又是保谁的身，这位飞升不过几十载的水师大人，又要干出什么离经叛道的大事来。
两人私交素厚，裴茗也知此事灵文既然开口，那便不是什么小事，他没有八卦的心思，上天庭哪位神官私下里没有什么秘密，成仙哪一个踏的不是血路。他成神也已百年余载，纵少年锐气不可当，也早被这污浊不堪的上天庭磨平棱角，水师大人这事不知道反而比知道更为稳妥。
灵文内殿裴茗不是第一次来，虽然与往常一样遍地堆着一人高的卷轴，但却比以往杂乱得多，十几个卷轴被摊开铺在金丝楠木书案，密密麻麻竟全是凡人生辰八字，正上面的一个卷轴被猩红朱砂圈了几笔，倒像是血迹不小心滴落在上，竟然说不出诡谲。
灵文有关那北方妖兽的卷轴递给裴茗，趁着低头接卷轴的空隙看见了卷轴上的名字。
博古镇，贺氏长子玄。
又是数十载，兄弟二人共同为神官已是罕见，师家一门二飞升，，风水二师，自是风光无量。三毒瘤这坏名声也是坐实了，同僚皆觉大约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名声不好自是臭味相投，这三位大神官整日厮混当真是毒得不能再毒的毒瘤，简直是狗苟蝇营之辈。背后碎嘴面前恭维，仙骨无寒暑，又是百年。
三大毒瘤，数百年。
裴茗想起来这段往事才忽觉三毒瘤每日插科打诨互相拆台的日子已过了这么多年。百年前记忆仍旧清晰，回忆起来这些日子也不过仅仅愣了一下神。
阖眸又忆起巨大法阵正中白衣身影，血染云水纹，像极了那日站在倾酒台上所见的泣血残阳。
贺玄，师青玄，白话真仙！
先前裴茗一直不通其中关节，那日裴茗得闲被灵文通灵叫去帮师无渡护法本是偶然，明哲保身虽是惯了，但将军性情如此即使许一诺便是刎颈也改不得，遂助师无渡成阵法，现在想想，那哪里是简单阵法，根本就是逆天而行。
倒不如说这本就是冥冥中的必然。从他无意间窥探到水师大人秘密开始，或者更早，从这位水师大人飞升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埋下了。
哪怕当时便知逆天而行有违正道，为了师无渡，裴茗可能也是要搏一搏的。
只因那与命运一同埋下的，还有未曾宣之于口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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