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水无泽（6）

第二回 初显露明光情深，了牵挂水师贬凡

裴茗收剑回鞘先俯首道了句:“帝君。”

　　又见谢怜在旁边而神色说不出奇怪，出声问道：“太子殿下，你不是和水师兄一并进入的那黑水老巢，怎的就你一个人出来了，水师兄呢？况且这黑水鬼蜮不是舟入即沉吗，怎么你和帝君刚刚乘的小舟还能漂在水上。”

　　因着和谢怜并不会相熟，真算起来交情只有擒宣姬劾小裴二事，不过他裴茗颇有原则，并未因这事记仇，但也未与谢怜深交，所以不知他的通灵口令，况且君吾在这里坐镇，只要他想听通灵阵和摆设的区别不大，所以干脆放在明面说。

　　谢怜先捡了个不要紧的回答：“这黑水鬼蜮的诅咒已经散去了，所以小舟便可以漂在水上。”

　　裴茗拔剑出鞘试着凝法力，剑身光辉熠熠，翻腕随手往密林中一挥，磅礴剑气势如破竹，如摧枯拉朽一般砍倒了十余棵树。

　　裴茗低头盯着自己的剑一阵无语，刚刚一把宝剑又当斧斤又当锯子削木头的惨痛过往却上心头。你说你这黑水鬼蜮诅咒早不消晚不消，偏偏要到棺椁快做完了，一人一剑都累得够呛才消。虽然努力都付诸东流，但好在裴茗足够乐观，把手里半成的木板往旁边一扔，又恢复了从前的神情。

　　还是担心好友安危，裴茗继续问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出来了，那水师兄是不是也已经返往东海了。”

　　“裴将军，你可知，那黑水玄鬼的本名，叫贺玄。”

　　贺玄？这名字倒是说不出熟悉。裴茗指腹摩挲着剑柄繁复花纹，凝眉细思。

　　贺玄！竟然是贺玄！博古镇贺生，那个出现在过灵文卷轴上的名字！

　　时光溯洄，已是数百年前，彼时师无渡不过飞升短短十载，但凭着掀船逼贡的手段遐迩皆知，甚至在斗灯宴上崭露头角。虽是未进十甲，不过是二十五名拥八十余盏灯，但这势头也足够迅猛，要知道那时一盏长明灯比现在难得多，况且他才为神不过十载罢了，却已将许多平庸神官同僚甩在身后。

　　那时上天庭尿性裴茗是知道的，欺压新秀神官不说，像师无渡这种的欺压不过就要编排话本子，若碎嘴老婆子一般背后嚼舌根，何况当时师无渡把如此不光彩的事情摆在明面，更是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甚至三毒瘤之名当时已经隐隐有了势头。

　　虽是常常和师无渡灵文一并提及，但裴茗对于这位新飞升的水师大人不甚了解，两人一个镇东海一个居北境，也就是中秋宴席都回了天庭才会遥遥相望点头之交，更何况这位水师大人眼睛长在头顶，休说相互问候，就连点头也很少，矜贵得让裴茗想起来高门深院里小姐怀里的狸奴。

一日裴茗处理信徒祈愿，得知北方深山中有妖兽伤人，他需北境那只妖兽的具体位置访求灵文，却不知她有什么要事，灵文殿门前竟是连一个守门的下等神官都没有，内殿黄梨雕花木门紧闭，还上了连环扣。裴茗无事可做便等在门口，却闻门中声响，断断续续裴茗只听得“换命秘法”“同年同月同日生”，旁的那一位听起来竟然是师无渡的声音。他自知窥探到什么不可告人秘密，正欲旋身而返，哪想得连环扣从里面被人打开，和师无渡正面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