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你，水横天，我不杀你。”贺玄撤去手上力道，“你以为让我杀了你解了恨就会放过你那好弟弟？你想得倒美。”
几百年同为五师之一调治人间，贺玄清楚极了师无渡的软肋，他一字一顿道：“既然你分毫没有悔过之心，那我在你面前一节一节捏断师青玄的脊骨，让你看着你保护了几百年的弟弟是怎么样变成一个废人的。”
“你敢！”逆鳞被触，师无渡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生生挣开了贺玄的法力压制，举臂扇了贺玄一掌，“你这个混账东西！枉读圣贤书，你爹娘怎么生出来你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儿子，青玄将你当做至交好友数百年，你竟敢如此对他！”
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教贺玄的后退了半步，生生接下这一掌，他嘴边有血慢慢流下，倒像个鲜活的人一般了。
“师无渡！你还有脸面在我面前提我爹娘，你弟弟用着我的命格飞升为神，现在来与我谈劳什子至交，难不成要我感恩戴德跪拜你兄弟二人不成！他的至交是地师明仪，而我，是黑水沉舟！”
怒火中烧，贺玄从乾坤袖里掏出一样东西，九寸乌木扇骨一串白玉扇坠，竟是消失已久的水师扇。
鬼王启扇，掌间阴郁鬼气乍现，明明是裂帛之声在这鬼蜮里却格外刺耳。扇面上三道水波纹从中间裂开，再不复先前驭浪滔天模样，鬼气余势甚至折断了三根乌木扇骨。
亲眼看见法器残破，师无渡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神色，反而平添了一点轻蔑：“怎么，你这绝境鬼王就只有这番能耐，法器没了可以再炼，哪怕你今日杀了我，拿走师某这条命又能如何，我兄弟二人几百年间受万民供奉，拥数千庙宇，是飞升为神位列仙班的风水二师，而你，贺玄，永远是只阴沟里的鬼！”
一语毕师无渡还是那等骄傲神情，折了水师扇却根本折不断他的傲骨，他习惯性去看师青玄，却看见他鸦睫微颤，竟是有要醒的兆头。
彼时师无渡面对疯人堆，而贺玄立在他面前正巧背对师青玄，按理说是看不见师青玄这等细微神情，当下只有先引开他注意力不让他想起来师青玄才为好。师无渡抬头瞪向贺玄：“换命之事皆我一人所为，青玄的性子你不会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此事。”
“换命之事所需繁琐，名册阵法缺一不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有谁在暗中助力。”
虽然贺玄语焉不详，但师无渡已经听懂他话中之意，正色道：“生辰八字的名册是我求灵文找的，裴茗对于换命之事也只是知晓大概罢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水横天，你一个人。”玄衣鬼王轻轻拍了拍双手，“我想着你们三毒瘤沆瀣一气，这账还要好好与另外两个毒瘤算上一算，既然水师大人都这样说了，那四个人的账都算在你一人头上！”
“师某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就是我一人所为，你不必牵扯上他人！你要怎样尽管来就是。”师无渡一挥广袖，猎猎风动却有一番正气凛然。
他有什么资格摆出一副这样的姿态！贺玄被仇人气的两眼发昏，随即拎起师无渡的衣领将他甩至供桌旁，四个骨灰坛疯狂摇晃起来，仿佛在嘲笑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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