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霖儿,你去趟行宫,把这个交给潋霜,她知道该怎么做。”不及她说完,凰仟黎率先取下腰间的玉饰,塞到她手中,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匆匆向寻月楼暗阁跑去。
“诶!”小霖儿有些气闷,怎的一个个都是这副模样,只得转向看着手中的玉饰:是块质地极好的紫金暖玉,雕的是飞天鸾凤,栩栩如生中含夹着些许灵气,暖意渐渐沿着她的指端漫上。
真是的,这般贵重的东西,说给就给,不要钱似的,竟也不怕丢。她摇了摇头,气闷是归气闷,但还是照着凰仟黎的交代去办事儿了。
这头,凰九歌等人已经从暗阁中出来,正巧迎面撞上了匆忙赶来凰仟黎,漱月便给亓风使了使眼色,二人相伴离去,留下她们独处。
见二人离去,凰九歌倒未曾多言,只是瞧着凰仟黎行色匆匆的模样,温温婉的笑了笑,夹带着一丝宠溺的语气嗔道:“多大个人了,怎的还这般莽撞,仪态都不要了?”
凰仟黎站住脚步,讪笑着理清发丝衣物,越步上前,挽住凰九歌的手腕,歪头倚靠在她的颈肩蹭了蹭,撒娇道:“阿姐~,我也就在你这儿好过些嘛,再说仪态什么的哪有阿姐重要啊。”
凰九歌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抬手佯做玩笑的推了推自己颈肩的小脑瓜,“你呀,真的是没办法了。说吧,怎么了,又是偷跑出来的?”
凰仟黎从凰九歌身上起来,摇晃着她的手,噘着嘴故作不满到:“阿姐!你就不能不取笑我嘛,你消息这么灵通,还能不知道?我这次可是大大方方的出京的,可没藏着掖着。”
“呵呵…”凰九歌被她这副样子给逗笑了,继而打趣儿说:“你这儿,叫大大方方?我看是大张旗鼓才对。”
凰仟黎娇嗔道:“阿姐!”
“好了,不取笑于你就是了。”凰九歌也不逗弄了,“先前炖了点了莲藕排骨汤,眼下瞧着应当是好了,知道你近些天忙于接待南疆使节,想来定是累坏了,予你先开个小灶,嗯~?”
“嗯嗯嗯……”某黎完全没有发现话中的不对劲儿,忽略了南北不同路这一遭,一听有莲藕排骨汤吃,凰仟黎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微度咽了咽味蕾分泌物,她最是爱吃阿姐炖的莲藕排骨汤了,可自从阿姐来了江南之后,就显少尝到过了。
一是阿姐的身子骨弱,在三年前坏了根基,便到了这江南静修,受不得那股烟味儿,近不了厨房。
其实一提起这事儿,她最嫉恨便是那瑾王了,若不是他,阿姐也不至于如此多舛。
二是父皇虽然健硕安在,但也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朝堂之上被大臣们吵的焉烦,这处理政务之事,就这般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太子和她的身上,即便阿姐身子渐渐好转,却也不得空闲,奔赴江南。
说起来,在这一点上她还算是好的了,是个女儿身,政务再多也是多不过要继承大业的太子,偶尔还是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暗地出京到江南寻阿姐,但是她的太子哥哥又怎会忍得她优哉游哉的前去江南寻阿姐耍玩,而自己却对着一摊政务愁尽心血,自然是牟足了劲儿给她使“绊子”,
好防止自己偷偷出京,而让他忍受“独守空闺”之苦。
这次出京接待南疆使节之任,都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就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混出京,还不用担心会被使绊子,放心的离队跑到江南好生耍耍,至于使节,反正已经会过面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到时候直接让潋霜将人领回京,自己只要在入京前汇合就好,只是南北不同路,还是不能在江南耽搁太久,否则被太子哥哥抓到把柄,就难以偷腥独自想乐了。
想着想着凰仟黎忽然间又有些郁闷了,那岂不是又没时间和阿姐独处了,真是的。
也不知身边的人儿想到了什么,情绪忽然就低落了下去,凰九歌楞是被搞的一愣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怎生这般模样,倒像是被欺负了似的,还是说不想喝汤了?”
“唔!没…没有的事儿,阿姐!我都好久没尝过你煲的汤了,怎会不喜,走走走,我都有点小期待了。”闻言,凰仟黎立马振奋起来,好不容易到嘴的汤,可不能就这么凉了去了,说着还急急拉着凰九歌的手赶去厨房。
“诶!你慢点儿,小心着些,是你的它又跑不掉。”凰九歌有些无奈,急什么。
走过一段路后,亓风终是耐不住,拉住了周身泛着寒气的漱月,忐忑到:“月儿,此番错在我,你莫要再同我置气了,可好?”
漱月淡淡的睨了一眼亓风:“说的轻巧。”
“月儿,你若是有何不满之处,你可以说出来,我定改,你莫要憋在心中,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亓风无奈。
漱月:“你咒我?”
“我……”亓风哑然,一时不知该如何,踌躇了半响,只好将怀中小心包好的玉饰拿出来,捧至漱月眼前:“月儿,我知你近日在气甚,可我也,不是故意如此所为,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亓风拿出来的,是一支玉海棠,通体雪白,尾端雕着海棠花的一处,一抹淡紫色从中散漫开来,隐有流动之感,高贵不俗,极尽美感,精在雕刻之技,海棠花,瓣瓣分明,栩栩如生,一蝶轻盈而落,其翅轻薄透光,可见其纹路,亦幻亦真 。
然,捧着玉海棠的手,却是斑驳累累,衬的极其不自然
看得漱月一时有些楞然,当即想到了什么,她呆呆的问道:“所以,你这几日……忙于外出,宿在书房,予我‘爱答不理’是为了做这个?不是找了外室,嫌我了?”
闻言,亓风倒是哭笑不得:“月儿怎生这般想我,你是我费尽心思才追回来的夫人,便是这万箭穿了心,亦不会负你啊。”
漱月微哽:“闭嘴,没有我的准许,你敢万箭穿心试试?”
亓风失笑道:“我也舍不得,离你先去,毕竟惹了你伤心,我会不安的。”言罢,握住了漱月的手,将玉海棠放在她手中:“本想在你生辰日时,再给你,现在看来怕是得另备了,看看,可还喜欢?”
接过玉海棠,漱月很是爱惜的拂过,徒然摸到一个凹槽处,她指尖微顿,将玉海棠凑近细看,唯见“倾月”二字,转头望向亓风,讶然中带有一丝不解,却也不言语,只待他解义。
亓风淡笑,眼含宠溺,解释道:“明月皎皎,覆倾山河,我奉你若明月之华,此生独倾心你一人,至此不渝。”
漱月嫣然一笑,“我甚是喜爱此物。”
二人解了这数日的心结,从冷战状态,重修于好,相伴回了亓府,惹得路人一阵艳羡。
原是悠闲的坐在庭院,喝着莲藕排骨汤的凰仟黎,闻言倒是酸了:“这么快就哄好了!?这才多久功夫啊。”
凰九歌失笑道:“你啊,还巴不得别人多冷两天不成?本来也不是多大点事儿,自然是无需费尽周折。”
“你莫不是羡慕了?”
“才不是呢!”
这一逗弄,凰九歌倒是想起了些事情,含笑询问:“话说,黎儿你现下也不小了,可曾有了心仪之人?”
“我…”到未想到凰九歌会如此问她,凰仟黎舀汤的手轻微一顿,狠呛了一下,连放下汤碗,拍了拍胸脯,掩饰性的端了杯茶,小酌了一口,嗔到:“阿姐!你尽会闹我。”
“好了,没有便没有,那般急作甚,呛着怪不好受的。”凰九歌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嗯……”凰仟黎低低地应了一句,垂下了眼眸,遮掩住了眼底划过的一丝郁色,她有心仪之人,奈何世俗难奈,恐成陌路,无法宣之于口,只好将其藏匿于心,独自消化。
只是这种感觉实在难以忍受,更何况眼睁睁看着心仪之人倾心他人,为之受尽苦楚,她几次想要述之于口,将她捧在手心呵护,却生生忍住了,理智不允许,为私,她可以受万人唾骂,而她却不能,她该一生如明月清风般洁净无污,受人敬仰;
为公,她亦不能让皇室应此而蒙羞。
无论哪条路都不通,所以她只能做幕后之人,将她护好,既然她想要,她便通通奉上。
小霖儿在林子里,饶了几圈路,只得作罢,十分沮丧的靠在一颗树上休息,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她绕迷路了,甚至找不到原来的路出去。
对此,她深受打击,明明她以前从未迷过路啊!这让她脸往哪搁。
——行宫紫竹林
“大人。”一个黑衣男子走到一旁独自下棋的女子身边,作揖道。
女子一袭黑色轻装长裙,以银边为底,佐以银线,瑞云跃然而上,三千青丝高高束起,容貌昳丽冷峻。
“讲。”
男子:“有人闯进了行宫前的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