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章 第四幕 敲锣打鼓过陈仓

第二篇章 第四幕 敲锣打鼓过陈仓

冷兵器与热兵器不可避免会产生一次跨时代的博弈。要以科技而言，火器自是更胜一筹，殖民者拎着火器踹开平静的家门，一枪放开，一人闷哼着倒下，一村的哀嚎在这尸油的味道中散尽，一群侵略者燃起篝火吃着没烧掉的粮食跳起原住民的舞，一顿酒足饭饱，规划起一个“正义”又“美好”的节日来。而反抗，则成了丛林中突然出现，出现即为见红的闪光。三步之外，是枪支的天地；三步之内，则是刀刃的锋芒。

三步之内，任由你们的“正义”横行，再也触不到我了。

一袭黑衣，他一人便拥有了整个黑夜。穿行，犹如无处不在的影子，白天特立独行，夜晚，融入一切。失去实体，这是上天赐予他的莫大自由。他常将这自由深藏起来，像一把锁在鞘里的名刀。今天，便是锋芒解封之日。他摸了摸这不存在的刀鞘，轻轻甩手，任他与夜里的冷风一同归去了。

一路上的树，稀稀落落。缓慢向后移动着，挂带着呼呼的冷风，仿佛是对这片土地彻底失望，挪动着笨重的根茎，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交杂的地方。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植物细胞内深深刻下的基因如此说道。

“马歇尔他怎么说？”房间内，男人在四下踱步，忙乱的神情在他的脸上胶结着，显得极其不自然，“他有没有说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他是在问挺立在一旁的管家，这个别墅的管理者。

管家不作回答。聋了一般，还是呆呆地站着，眼皮都不眨一下。

“回答我的问题！马丁·雷德斯奇！！”他突然暴怒起来，拍着桌子大吼着管家的名字，仿佛是为了泄愤，又仿佛是在为自己壮声势一般。

管家仍旧不做声。安静得恐怖。

他猛地拿起桌上那只黑曜石材质镶金的烟灰缸，就要砸上去。

“秦先生，你是知道的，在BOSS没有发言之前，我是没有权利去说出任何信息的。”管家说话了，一口不算流利的普通话，依然像之前一样淡定。明明对方才是主人，他才是仆人而已，却是有一种诡异的气氛，把这种身份悄悄地搅乱开来。

“嘶......”男人被迫停住了手中砸下去的烟灰缸，就僵持在了空中，冷汗从额头津出，咬牙切齿，想了半天都没决定——淦！嘭！！无能狂怒，大块的黑曜石被摔得粉碎，四下炸裂开来，给这大理石的地砖填上了一层胡乱的“纹路”。一块较大的碎片滚落到管家脚边，管家看都没看，手上丝质的手套动也不动一下，依旧没有吭声。

男人摔门而出，嘭！

管家看了一眼那片黑耀的断茬。这无关他，也有关他。

无所谓，也有所谓。

不知是过了多久，这冷寂的房间里终于有了一丝声响。是角落里的那只老式电话，不知已经是有多少个年头了，黄铜的手柄微微发绿，木头上的清漆也大多早已碎落。管家终于动了，迅速而干练，提起电话柄：“请问——哦，明白了...嗯...嗯...我这就去......”他紧紧地握着手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释然，又很快消失。他朝着门外大喊：“秦！！！BOSS找你！！！”

大门轰然而开！

是刚才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他并没有走得太远，气喘吁吁，像是跑了很远的路一般。他扶着门把手，三步并作两步，恶犬扑食一般一把把电话从管家手里夺过来，一边向着管家做起莫名其妙的炫耀，就像财迷在大街上突然抢到了一块金条一般,一边大口地吁气：“哈...哈...我就说吧...BOSS今天一定会给我来电话...哈...你还不信...”他拼命将电话听筒凑近耳朵，满脸的堆笑：“BOSS？”

脖颈一凉。电话的另一边没有任何声音。

他这才开始慌了。干他们这一行的，任是个傻子，再是迟钝，都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脖子上渐渐渗红，冒出点点血星，继而变成一圈鲜红的喷泉！

“咔——咳...咳......”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无力地咳着，他掐住自己的脖子，试图让血液慢点喷出来，“马丁...你...你们......！”他无力地叫着，声音越来越小。管家就在一旁站着，掏出手绢来轻轻擦拭着匕首，轻轻哼着莫名的歌。电话连着线垂在桌子一旁，晃晃荡荡。

“滴嘟——滴嘟——！”

一道铃声打破了现有的宁静。

“哈哈哈哈咳——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忽然大笑起来，身体抽搐着，血液的喷泉也随着这抽搐的律动一鼓一鼓。但他仿佛是毫不在意一般，是那般的疯狂。管家不解，正眼看向了他。

你没有看错——他在之前就没被这个管家正眼看过！

“半夜鬼敲门——半夜鬼敲门啊哈哈哈哈哈咳咳——是鬼来找你了——是死神！”他疯了一般的嚎叫道，疯狂扭动着身体，就像一条受伤的肉虫，扭，扭扭，莫名的反胃——莫名的令人恐惧！

“我不太懂你们国家的什么神鬼，”管家依旧很淡定，擦着他那一把小刀，“不过我们可是被真正的‘神明’庇佑着的，而你——”

“不过是个连自己国家都能背叛的渣滓罢了。”

“放心吧，就算有鬼，楼下的保安也已经解决了，”他像吹着一个冒烟的枪口一般轻轻吹着他的小刀，一边反复摩挲，“最新的装备，最好的打手，口径即为我们的正义。”

“吱呀——”

门被推动了。

“谁啊，不是说过——”

他看见了迎面的拳头。然后就是一个金属与玻璃光泽混合的面具，漆黑又模糊，照见了自己的脸，一袭黑衣，仿佛入侵此处的夜色......

“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好啊，让我一下子就打听到了，啧，啧。”这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啧，唯一可能提供重要的人员竟然被你们杀了，”他看着几乎是流干血躺在地上的男子，“算了，抗走抗走，你们弄了那么多，今晚还会是一个‘大工程’。”

拖着一个，扛着一个，黑衣男子重新走入到了黑夜之中。楼下，还有一堆的保镖和相关人员等着他要去抗走。

晚风轻轻地吹着，移动的树林似乎停了下来。眼睛，密密麻麻，眨巴眨巴，瑟瑟发抖。

“…富豪一夜之间失踪，查证其国内银行并无任何财产…经查证…花…银行…目前…国外势…当地公安局自首…进行相关查证…下面请听下一则报道…”

清晨的早间新闻吵醒了王继龙。揉揉眼睛，打了一个打哈欠。他昨天难得放松，在住宿的宾馆里看电视看了个饱，还有点撑，以至于电视就这么开着就睡着了。不知道是压到了遥控器还是怎的，节目竟然被调到了中央频道一。他坐起身来，果然，有棱有角的黑色遥控器就在身下，把柔软的床单压了一个坑。

【呼——龙，早上好啊——】，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啊…早上好啊…佐恩…哈——”王继龙揉揉眼睛，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我觉得你应该看一下你的手机——它刚才就像是要炸了一样狂叫——】

“那是新设置的手机铃声——”

【然后我就借了你一只手，把它推到地上去了…】，佐恩满脸的尴尬与抱歉，虽说看不出来他的表情就是了。

还好，王继龙的手机壳是军事级防摔，接下子弹问题也是不大，更何况轻轻摔下去了。他攀缘着柔软的大床爬到床边，捡起手机，输入指纹密码打开，点开最新一条信息：

【老同学孙诗友】：“15分钟内酒店楼下集合退房，嫌疑人的手下集体自首了，要我们到当地公安局，我们还得去接她们俩！”

【咋了，发生啥了】，佐恩一开口一股东北苞米碴子味道，探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