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蛾长绝(一)

青玄的翅膀挡住了贺玄的视线，贺玄看不真切，当他又是呕了胆汁，心焦不己:“青玄！你...”贺玄恨自己为何是支烛，被困在灯座上眼见好友跌落，都不能上察看。

小飞蛾看着被河水冲散的那抺红色，只觉喉头腥甜，气血翻涌，又不想让贺玄担心，便清清喉咙:“无妨，明兄，我们再试试。”话音未落，一个大浪拍面而至，将莲台掀歪了几分，饶是石涧将莲台卡得较紧，不至翻覆。幸而青玄反应敏捷，奋力抱住贺玄，才没有落入河中，只是河水又将两人淋了个透湿，伴着河风令人发寒。青玄定定神，却发现贺玄的烛火依旧明亮，炤燃耀目。这让青玄不知所措:若是刚才自己的风旋无法扑灭灯焰，尚可理解为功力不济，体力不支，难以成事。但如今这泼天巨浪是切实兜头淋下，冰冷刺骨，怎么会仍旧灭不掉！思及此处，忧心如捣:“明...明兄，你的烛焰！”贺玄的嘴都有些发白，但声音依旧平稳:“因为此火并非凡火。”青玄闻言，声音都有些打颤:“贺...贺玄，你...你这是何意啊？”

贺玄声线温柔:“我的烛焰乃是三摩地之火，即你们常说的三昧真火。”青玄惊得盯住贺玄的双眼，似乎想从中分出此话的真伪。贺玄不忍与他对视，略略垂下眼眸:“你也知道，我本是娑罗树，因思虑忠纯，心无杂念，修习之后拥有智灵，其后又历雷击之劫，被黄冠沙弥之属，视为辟邪镇煞之宝。

而我从未对你言明的是，因我有此“后得定”之缘，若以我的树心为柴、为烛燃之，此火即为三昧真火，据传有灭罪消愆，积福增寿之效。”

贺玄又抬眸看了青玄一眼，其后又避开他的目光:“我之所以没告诉你，是...是怕你伤心。”

这时，一直跌坐在地的飞蛾，突然跳起来，冲到贺玄面前:“别跟我扯那些虚的！我知道，你在骗我...对不对？”回答青玄的只有沉默。

青玄直勾勾的盯着贺玄，好似问他，又好似在自语:“如果你没骗我，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贺玄无法:“青玄！这么久了，我何时骗过你？”青玄低下头，复又抬起:“那好，既你不曾哄我。今天，你就告诉我一句实话:如何才能救你 ？我不信天地之间，无物可灭这火！”

贺玄因烛火燃烧，嘴角都在抽搐，却还是对青玄挤出一丝笑意:“有两物可灭之。一是观音大士玉净瓶中的乾坤玉露，二是四海之水。”这话燃起了青玄的希望，眼睛又亮了几分:“好！我这就为你，去南海求观音大士！”贺玄却拦住了他:“不必劳烦。”

贺玄却拦住了他:“不必劳烦”青玄不禁怒极:“贺玄！”贺玄叹息着摇摇头:“青玄，且不说你能不能顺利到达南海。就算你求来了，替我灭了这火，也是无用。我...”话音未落，贺玄便剧烈咳嗽起来，青玄见状，忙张开双翅拥着他。

贺玄缓了口气:“青玄，青玄，你听话，我...我心脉己伤，你纵然救我，也...只是徒劳尔。现在这火，灭与不灭，己无区别。好青玄，哪里也别去，就...就陪着我，好不好？”青玄搂着贺玄，看着他比刚才更加苍白的脸，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贺玄，我该拿你怎么办？”贺玄艰难的扬扬嘴角:“不要走，陪我，陪我走完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