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

宣谅抬头，“姐姐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宣霖没看他，“谁说的?”

宣谅：“没有人告诉我，但我觉得，你会走。”

宣霖和宣谅停了下来，宣霖蹲下来，“我为什么要走？”

宣谅：“我知道姐姐和祖父关系不是太好。”

宣霖看着他笑，“所以呢?谅儿觉得我会因为这个走?”

宣谅点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这么觉得。”

宣霖：“唐先生有没有说过你很聪明?”

宣谅一愣，“说过，我第一天去书院的时候，先生就说了。”

宣霖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老先生的眼光向来不会错，谅儿要听先生的话。”

宣谅：“所以姐姐还是要走。”

宣霖点头，“是，我不知道我会在哪个时间离开，但我能确定在这里，我待不了太久。”

宣谅的眼睛里满是失落，咬进嘴里的山植在那一刻都没了甜味。

宣霖于心不忍，“如果我走了，每三个月给谅儿写封信好不好?”

宣谅抬头，“一个月一封。”

宣霖：“好，我答应。”

宣谅伸手，“拉钩，不许反悔。”

宣霖笑着伸了手，“谅儿想不想学功夫?”

宣谅：“姐姐会吗?”

宣霖：“我那不过是个花架子，谅儿要学吗?”

宣谅考虑了一会儿，说：“想学。”

宣霖笑了笑，起身拉着他往回走，心里想：不管有多少年老成，他依然是个小孩子。

宣霖和宣谅回到家时，一个让宣霖十分意外的人出现了。

院里树下摆着方桌板凳，宣承坐着，还有一人背对着宣霖站着，看样子两位是相谈甚欢。

宣谅拽了一下宣霖的袖子，“姐姐那是陶哥哥吗?”

宣霖“嗯”了一声，这位少爷就是站在人堆里，那背影她也不会看错，松开了宣谅的手，“玩去吧，你陶哥哥一来准没什么好事。”

宣谅十分乖巧地跟两位打过招呼，跑去了后院。

宣霖过来行礼，却没说话，默默地拿起了方桌上的茶壶，给两个茶碗续上了茶。

宣夫人正好从外面回来，一见这场面，不由得多想了点。

宣承看见夫人回来，淡淡地点了点头，宣夫人明明看见了他的动作，只是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宣承站起来说：“今日永先来了，刚好你回来，去烧几个家常菜，永先留下吃个饭再走吧。”

宣夫人秒变脸，“那是自然的，永先好久没来了，想吃点什么就告诉伯母。”

陶永先：“多谢伯母了，太久没有吃到伯母做的菜了，今日我定要好好吃一顿。”

宣霖无语，这少爷可没少在她家蹭饭。好歹也是个少爷，什么没吃过，怎么那么喜欢在她家吃饭，她娘的手艺还没有好到比少爷府上的厨子还厉害的地步吧。

去了后院的宣谅不知怎么又跑了过来，“爹爹，我想让陶哥哥和姐姐教我编草兔子，爹同意吗?”

不等宣承说话，陶永先就一把抱起了宣谅，“好啊，还学什么?”

宣谅眨了眨眼睛，“陶哥哥会不会武功?”

陶永先挑眉，“谅儿想学武功啊，可惜我还没到收徒的境界，不过教你两招也未尝不可。”

宣承：“谅儿下来，不许胡闹。”

陶永先：“伯父，谅儿还小，小孩子爱玩是天性，伯父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让谅儿多玩玩吧。”

宣承还要说什么，陶永先却抱着宣谅向后院走，终于没能插上话，转头对宣霖说：“霖儿……你去看着点儿吧。”

宣霖点头，跟着陶永先去了后院。宣家后院里有一个花坛，早就不种花了，如今长了好些野草。宣霖就常常用那些草编一些小玩意儿，宣谅特别喜欢带上那些草编的东西，总会引来书院里所有孩子的一片羡慕。

狗尾巴草编的草兔子算是很简单的一种了，宣谅却怎么都学不会，看了那么多遍，还是不会。

陶永先完全不着急地看着姐弟俩祸害了一大片狗尾巴草，突然开口：“宣霖，我发现你的脾气好不好是分人的。”

宣霖正在编兔子，头也不回，“少爷觉得我该对所有人都好脾气吗？”

陶永先：“不不不，我是说你好像只对我一个人脾气不好。”

开头那句话说得有多认真，现在宣霖就有多不想理陶永先，扔过去几根狗尾草，“请少爷闭嘴，歇歇吧。”

陶永先拾起那几根草，笑着编起了草，手指翻飞之间，狗尾草就变成了毛茸茸的花。原本坐在台阶上的人起身，把花递了过去。

宣霖看见那朵花，抬头看他，陶永先笑着看她，说：“还记得吗？”

轻轻拿起花，狗尾草毛茸茸的触感，让宣霖也笑了起来，“怎会不记得，因为这个，咱俩的红线可就绑上了。”

陶永先坐在宣谅旁边一点的位置，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说起来像戏文里一样，兜兜转转地还是跳不出去。”

宣谅听得好奇，就偏头问，“陶哥哥，红线是什么?”

陶永先：“红线嘛，顾名思义，就是红色的线。传说红线是两个有缘之人的牵绊，有了它，相隔再远的有缘人也会得偿所愿。”

宣谅：“那就是说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之间会有红线连着，对吧陶哥哥?”

陶永先点头，“不过这条红线是看不见的。”

宣谅：“那怎么办?看不见红线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人?”

陶永先：“哎？这可就不对了，你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不用看见红线也如道到底是谁。”

宣霖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讲故事哄小孩，悄悄地揪了根狗尾巴草，捏着草杆，用另一端去挠他，“少爷可以啊，这口才都能去茶数当个说书先生了。”

陶永先抓住作乱的草，又揪了一根，学着宣霖挠他的样子反挠回去。

宣谅看着也笑，“陶哥哥和姐姐为什么会有红线?”

宣霖停下看着宣谅，“我们俩那个是大家强行绑上去的，早就掉了，所以根本就不是什么有缘人。”

陶永先：“我们俩这个只是关系好，还不到绑红线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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