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寒光的剑锋就停在离他喉结不足一寸的地方,秋叶僵硬地蹲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眼前人一个手抖直接刺穿他的喉咙。
“方才你明明可以躲开的吧?”银发少年皱起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躲?”
——这么近怎么可能躲得掉啊喂!难道古代人均体术天才吗?秋叶腹诽着,捏住剑锋将其挪开。
虽然内心慌得一批,金发的男孩依然一脸平静:“我相信你不会刺过来的。”
“哦,也是,”银发少年把剑收了回去。“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言罢他侧过身去,用眼睛的余光看着秋叶起身,憋了很久才以一种相当不情愿主动社交的别扭语气开口:“我的名字是霜代,你呢臭小鬼?”
“浅仓 秋叶,叫我秋叶就好了,”秋叶微微活动了一下蹲得有些发麻的腿脚,“还有,不要那样叫我,我好歹也已经十五岁了。”
“哦,秋叶,”霜代应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哥哥…”
“噗…!”
——虽然银发少年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秋叶还是听到了。他做梦都不敢想霜代会这样喊自己,还是用这种听起来有些娇羞的语气,如果把眼前的人换成是大人版的霜代他绝对会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不敢吭一声,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霜代年纪和他差不多,强忍着不笑出声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之后如果把这件事告诉霜代,他会杀我灭口吗?
“你笑什么,”霜代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你不觉得害臊吗?明明比我大两岁,个子没我高,还长着一张小孩子的脸,认错你的年龄也是正常的吧?”
“我才没有长着一张小孩子的脸呢!是你长得太着急了,未来我还有好几年的时间长高,以后肯定不会比你矮的,”秋叶更正道,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时他周围的景象都被改变了,满是镜子的狭小房间变成了一条向前无限延伸的荒凉街道,两边是灰白色千疮百孔的石头房子。少年收敛起笑容,“这是哪里?”
霜代的眼神光忽然暗淡了下来:“一个不重要的小镇。”
“这里原本是宿犬的地盘,但因为不重要,已经被拱手让人了。军队是在三天前撤离的,然而平民们并没有收到避难的消息,手无寸铁的百姓成了敌人宣泄兽欲的工具,他们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烧杀抢掠疯狂了整整两天了。”霜代说这话时不带一丝感情起伏,他松开缠在左臂上的白布,取下别在腰间的长剑,小心地擦了擦沾着血渍的剑柄,“你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说不准什么时候那些家伙就会找到这里来了,他们眼里只有好欺负的小孩子,可不管你是不是宿犬的人。”
秋叶偏了偏头:“那…你呢?”
“你当我的剑是摆设吗?”霜代停下手头上的动作,“不管他们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会拼死相搏的,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至少拉上一个人和我一起。”
“那我也不走了,反正人早晚都得死,什么时候死死在哪都一样,不如现在陪着你,”秋叶双手抱胸斜靠在身侧的石头墙上。“万一你没能拉上敌人一起下地狱,我还可以陪着你走一遭,比起那些无聊的大人,同龄人才是最好的同伴不是吗?”
“……你就这么轻贱自己的生命吗?”
“明明是你先执意要留下来和敌人‘拼死相搏’的。”
银发少年皱起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幼稚,果然还是小孩子——我们不一样,这里可是我的家乡,为守卫自己的家乡战死,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有什么人要求你必须这么做吗?”
“没有,我是自愿的。”
“那你也可以不这么做,思考问题时永远把‘怎样活下去’放在第一位,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嘛!只要努力活下去,未来说不定会有很多好事发生的,霜代先生。”
“我…”
霜代刚想反驳,忽然被秋叶捂住了嘴,一把拽进了石头屋之间的缝隙里。身材矮小的少年紧张地弓着身子瞄着外面的情况,他们贴得很近,近得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
过了一会儿,两个披坚执锐的男人勾肩搭背着从他们眼前走了过去,并带来了一股十分难闻的酒气。看样子他们喝了不少,边走边大声地谈论着些什么,醉得路都走不直了,应该没人发现他们两个。目送着酒鬼们走远,秋叶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瞪了一眼仿佛还在状况外的霜代。
他颇为不满地小声抱怨:“你平时的警惕心不是很强吗?这就是你所谓的要和敌人拼死相搏?”
霜代愣了一下:“你…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没有!”秋叶不想在这种时候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慌忙否认道,“只是,感觉你应该是那样一种人而已,好了,从现在起别出声了。”
金发少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探出头去,他看到有五六个人走进了离他们很近的一间石头屋,紧接着,屋子里传来了女人的哀求声和小孩子无助的哭喊,他皱紧了眉头,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起来:霜代所处的这个年代,精灵球还没有被发明出来,那些家伙只是带了些冷兵器,哪怕他们和霜代一样体术强得可怕,自己带着宝可梦,也还是有很大优势的,如果再算上霜代的话……
秋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和口袋,确认了火球鼠和差不多娃娃的存在后,信心满满地捏了捏拳头:“霜代先生,要不要和我做一件大胆的事?”
银发少年挑了挑眉:“什么?”
秋叶掏出了在他衣服里面睡大觉的火球鼠,用宝可梦的鼻子戳了戳霜代的脸:“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