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陆

……地狱吗？

少女有些好奇，将门推开了一道小缝，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气味扑面而来，她连忙将门合死：“果然还是先看看有没有其他暗门之类的吧。”

言罢她转过身去，发现霜代和秋叶已经分头开始摸索左右两侧的墙壁了，她走向大门的对面，从左向右摸着墙壁仔细调查起来，直到她和少年碰头都毫无发现，她用目光询问少年的收获，后者摇了摇头：“看样子我们没得选了呢。”

“嗯。”霜代应了一声，彻底浇灭了少女心头希望的火焰，径直朝大门走去。

“好吧，”贝蒂耷拉下脑袋，跟上青年的步伐，“大不了憋住气直接穿过去，希望没有僵尸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

霜代推门的动作顿了顿：“还真有。”

“！？不是吧？？？”贝蒂吓得一个激灵，躲到了秋叶的身后。

青年没有回话，只是以相当缓慢的动作一点点将门拉开，刺鼻的气味大量涌入，迅速充满了整个房间，再加上来源于门后未知的恐惧，霜代的慢动作于少女而言无疑是一种极刑，她紧紧地抓着秋叶的肩膀，少年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她抠出洞来了，连忙解释道：“僵尸指的就是他本人啦……”

——毕竟是在两三千年前就已经死掉了的家伙，被现代人类科技复活了，作为活生生的“死人”，说他是僵尸也一点没错。

贝蒂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气呼呼地把秋叶推开：“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秋叶赔笑着向后退去，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一直退到了大门后，忽然被霜代一把拽住了胳膊，这才想起来要回头看，只见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瞬间冷汗直流，迅速退回到了门口。

“谢、谢谢…”秋叶心有余悸地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小声地向青年道谢。

霜代摇了摇头：“下次小心。”

贝蒂走到两人身后，踮脚查看门后的情况，也被吓了一跳——这扇门的背后是另一个房间，比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房间更大更宽敞，但中间是一个目测至少有四米深的巨坑，坑底翻涌着不断冒泡的紫色不明液体，其中还漂浮着腐烂的苹果，塑料袋，被踩扁的易拉罐等等垃圾，似乎正是那足以把人熏死的臭味来源。房间的另一头有两扇紧闭的大门，而要想从房间的这边走到那边的话，只能走搭在最左边的独木桥。

而这独木桥并不是一块加工过的木板，它是一棵大树的主干，未经任何处理就直接横放在那里，感觉走在上面只要稍有分神就会掉下去，单是看着就让人腿软。

“…这就是地狱吗？”贝蒂松了口气，从另外二人中间挤了过去，“我还以为有什么，只是走个独木桥而已。”

虽然臭是真的臭，但至少比她之前所设想过的任何可能性都要好应付的多。她想在自己被熏死前离开这里，于是非常大胆地第一个走上了独木桥。

秋叶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火花！”

“唧喏！”

火球鼠应声跳到了少年的手臂上，点燃斗志的火焰朝贝蒂的方向喷出了无数火星，女孩愣了愣，反射性地一个后翻退回到桥边。忽然从深坑中喷射出的毒液与火花撞在一起爆裂开来，产生了大量刺鼻的烟雾，距离最近的少女被呛得直咳嗽，她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泪水，朝坑内看去，灰尘山陆续从紫色的液体中探出头来，一个，两个……十七个，她心里一惊，体型庞大的灰尘山拥挤在一起，几乎填满了整个大坑。

“呔希——！！！”

灰尘山们发出如雷鸣般低沉的吼声，开始无差别地向各个方向释放污泥炸弹或垃圾射击。

“要战斗吗？”霜代询问道，斑斑马和玛力露都已经摆出了迎战的姿态。

“不行，敌人的数量太多了，”秋叶迅速将火球鼠塞回自己的衣领，以免他受到毒系技能的伤害，“无法近身，环境上我们处于绝对劣势，就算能赢也会消耗很多体力，而且我们没有任何飞行系宝可梦，万一战斗中不慎把桥给毁了，我们就走不出这里了。”

但是如果一直像这样放任他们无差别攻击的话，桥被毒液腐蚀殆尽也是迟早的事。

少年苦恼地蹙起眉，努力思考着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忽然听到贝蒂自信的声音：“交给我吧——四季鹿，使用草笛！”

“么唧！”

伴随着草系宝可梦的出现，刺鼻的恶臭在清新的花香中和下减淡了许多。四季鹿头顶嫩黄色的花朵发出微弱的光芒，少女取下一片发光的花瓣放在唇边吹奏起来，宛转悠扬的旋律在空中变作有形的乐谱，缓缓向坑底飘去。灰尘山们受到音乐的抚慰，情绪渐渐安定了下来，没过多久，他们开始昏昏欲睡，最终一个接一个地沉了下去。

直到视野中最后一只灰尘山消失，贝蒂才松了口气，而这时四季鹿从御敌的紧张中回过神来，注意到了霜代和他的斑斑马，连忙躲到了自家训练师的身后，蜷缩起身子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辛苦你了，四季鹿，”少女将宝可梦收回，“趁着灰尘山们没醒，我们快点通过这里吧。”

贝蒂率先通过独木桥，秋叶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第二个走了上去，感觉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平稳，很顺利就通过了，霜代紧跟在他的身后，而唯一遇到困难的是四条腿走路底盘最稳胆子最肥的斑斑马，他刚走到半路就忽然脚底一滑险些掉进坑里，幸好青年及时把他收回到了精灵球里，才不至于啪叽一下献祭掉斑斑马将灰尘山们再次唤醒。

“这两扇门的旁边都有字，”贝蒂捏着鼻子说道，“快点来做下选择吧，再在这里多待一分钟我就要被憋死了。”

秋叶凑上前，出声把刻在门边的字念了出来：“这扇门通往温柔，请向左推开。”

“这扇门通往坚强，请向右推开。”

“是要从中选一个正确答案吗？”霜代揣摩道。

少年摇了摇头：“不懂……”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兵分两路吧，进去之后记得保持联系，”少女咳了两声，看向他们来的方向，“反正看样子我们经过的门并不会消失，看一下如果情况不对劲就立刻原路返回，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一个人走这边吧。”

“你一个人的话没问题吗？”秋叶有些担心，“让霜代和你一起吧，我跑得快，一个人就算遇到危险也能迅速躲掉的。”

“绝对没问题的，你放一百个心，”少女笑了笑，手已经按在了门板上，“毕竟我选择的可是‘通往坚强’啊，如果害怕危险还需要别人保护的话，又怎么称得上是坚强嘛。”

霜代也没有挽留：“你自己多加小心。”

“好吧……”虽然依旧放心不下，秋叶还是点了点头，“别太鲁莽了，遇到危险一定要及时回头。”

“知道啦。”贝蒂摆了摆手，走进了“通往坚强的大门”。

秋叶推开了“通往温柔的大门”，和霜代一起走了进去。与此同时，他的耳机里传来了贝蒂的声音：“你们那边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啊。”

少年张了张嘴，粗略地将四周打量了一番，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房间，甚至比他们抵达的第一个房间还要小许多，除了两侧的墙上贴满了镜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

“没有其他出口了，目前能看到的只有我们身后的这一扇门，”秋叶扶了一下自己的耳机，“两边的墙上贴了好多镜子，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嗯，我这边也是，”女孩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应该不会都是死胡同，再看看有没有暗门之类的吧，尤其是注意调查一下镜子。”

“好，”秋叶应了一声，他注意到霜代正站在一面镜子前发呆，于是小跑向前，“发现什么了吗？”

“你在和谁说话？”

——青年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熟悉的声音却是从背后响起的，秋叶愣了一下，他回过头去，却发现背后什么都没有。

等等……门呢？

“喂，贝蒂，你听我说！”秋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呼叫身在另一个房间的同伴，然而他并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应，没过多久，耳机中传出了烦人的电流嗡鸣。

带着疑惑与不安，他暂时关闭了耳机的联络功能，将目光投向眼前的人——他注意到站在镜子前的那个青年似乎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一个，虽然体型都差不多，穿着同样的衣服，但细看之下发型并不是他亲手给霜代剪出来的那一款，而是他们刚认识时留着的长发。

青年感受到他的目光，露出了藏在大衣里的剑鞘，转过脸来，一脸警觉地盯着他：

“你是谁？”

——不对，应该不能把他称作是“青年”了，看着对方有些稚嫩的脸庞，秋叶咽了咽口水。虽然眼前人长得和霜代一模一样，但声音完全就是刚变声没多久的小孩子，五官也还没完全长开，应该比霜代小了不止一轮。要说他是霜代的兄弟或者私生子，秋叶根本不信，毕竟就算是有血缘关系两个年龄相差这么多的人要相像到这种地步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这分明就是缩小版的霜代啊！

该死，这家伙在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已经这么高了吗？

还有…秋叶注意到了缠在少年脖子上和手臂上的白色麻布，不由地凑上前去，半蹲了下来：“就这么喜欢跟人打架吗？”

“是他们挑事在先，为什么我不能教训他们？”距离太近了，银发少年慌忙向后退了两步，有些嫌弃地把手背到了身后，“还有，干嘛用那种姿态跟我说话，你才是小孩子吧？我还比你高了整整一头呢。”

“趁我现在心情好，给你倒数五个数的时间，赶紧滚出我的视线，不然杀了你。”

秋叶苦笑了两声。

……怎么办，感觉小鬼好像比大人还要难对付啊。

与此同时，霜代这边。

通往温柔……吗？

青年黑着一张脸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金发小男孩，想着如果直接把他拍晕的话，是否能够够得上“温柔”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