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欧阳祭苦思无绪时,他忽然看见两个书架间,有一团黑色的什么东西,将两个书架连在一起。仅此一处,其他地方都没有。
细看,是两条小小的灵蛇做成的锁。
啧,不愧是蛇妖,连灵锁都要用灵蛇造。要是碰一下,不小心被它咬了,恐怕下一秒便命丧于此了。
欧阳祭破结界是厉害,但他破灵锁就没有那么尽人意了。
但他还是试了一下,却险些被那蛇咬着。
但是,如果这个锁没法破开,难道要把地给挖了?
似乎也不错……
欧阳祭跺了跺脚底的地板,殿内的地板是木质的。
欧阳祭下了个结界,将凿地发出的声音都隔绝了。
他握紧手中的剑,聚气凝神。
只听一声巨响,那地面破了个大洞。而这声巨响,只有欧阳祭听见了。他俯身朝下看,不由得心中暗暗道——下面果然有东西!
这大概是殁以安的地下室罢。
他从那个大洞跳入。
四壁上是烛灯,中央是一只金棺,自己跳下去的地方的旁边,有通往上面的楼梯。正对面,有一张长桌,桌上零零散散地堆着些东西,有些杂乱。
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整个地下室,显得十分空旷。
光线并不暗,但与方才在外面相比,那当然是要暗些。
欧阳祭一眼便看到了那金棺里躺着的人,且异常眼熟。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金棺,每走一步,心中那颗悬起的石头,便重上几分。
蓝色细绸带,浅蓝外衣,随意又不失文雅的发型……
虽没看清脸,却仍然一眼就能断定那是秋北竹。
欧阳祭伸出手,探了探气息。
还好,还活着。
心中那颗悬着的石头掉了下来,同时,欧阳祭也忍不住想骂殁以安:
这殁以安怕不是有病,没事把人放棺材里。
但他经脉紊乱,即使没有死,形式也不容乐观……
现在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若是去问殁以安,恐怕他连将他的妖王殿凿了个大洞这样的事都能当成理由命人将自己抓起来,指不定得大打一顿。
如果一打一,他倒也无所谓,他又不是打不过。实在打不过再偷偷溜掉。但光这妖王殿周围上上下下都有这么多妖,更何况再加上其他的侍卫?硬碰硬无异于送死。
一阵思虑,即使不知道秋北竹现在如何,但还是先将他带回了鬼冥峰。
欧阳祭是背着秋北竹回去的,他发现秋北竹真的是轻的不正常。
欧阳祭前脚刚进灵怨居,后脚萧峪就跑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看见欧阳祭背着秋北竹,吓了一跳。
萧峪师父,北竹这……
欧阳祭我也不知道,你给他看看吧。
萧峪修行的同时还修习医术毒术,欧阳祭是知道的,便让他帮着看一看。
欧阳祭将秋北竹背到秋北竹的房间,让他平躺在床上,萧峪为他把脉,又探了探神识,道:
萧峪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症状,但我知道一定是与神识有关……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以前与父亲在药店帮忙时也从没有遇到过像这样经脉紊乱神识混沌的……不过这倒是很像在幻境中的症状……或许是……迷失于幻境了?
欧阳祭迷失于幻境?
萧峪被人操控着在幻境中的人,神识会混沌。而经脉紊乱,一般是因为受了内伤,或是精神力受到了损伤。如果控制者没有好好控制这个幻境,使得被控制的人迷失在幻境中……
也就是说,殁以安想给秋北竹设下幻境,可是一不小心没控制好或是失手了,没能收回幻境,秋北竹的神识没能从幻境中出来?
控制一个人的幻境,需要莫大的精神力,恐怕也只有殁以安干得了这事了。
设幻境这种事,欧阳祭觉得会涉及他人的隐私,只学了一点皮毛。
幻境分两种,一种是令人昏迷后,使其人的神识陷入幻境。另一种,是使这个人陷入幻境。前者可以使人回到某段记忆或某个时间点中,后者则是令人待在一个随机的地点,或许见过,或许没见过。
欧阳祭觉得前者涉及他人隐私,便只学了一些皮毛。设结界与设幻境大同小异。欧阳祭善于设结界,因此,他真正厉害的,是后者。
可看这形势,似乎是前者……
欧阳祭顿了顿,没说什么,只是替秋北竹盖好了被子,自己又回了殁卿苑。
他将自己的书,一本一本地找出来,一页一页地翻过,一行一行地扫过,试图寻找一些有用的信息。
日夜不停,昼夜不分。
幸好,他的书除了有关修习各种领域的,还有一些奇闻异事。
一般来说,只有十分有把握十分熟练才会在人的身上施法。不够熟练的,通常会用法器或动物。这样的情况,向来鲜少出现。
但也肯定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一般来说,要么施法者想办法进入,要么其他人摆阵进入。
摆什么阵呢?这阵,名为厉阎阵。
听上去就不是什么正经阵法,厉鬼,阎王,无一不与死有关。是,摆此阵,主阵者需要十分强大的精神力,另还需一柄上古法器。
哪怕出了一点差错,都有可能落个爆体而亡的下场。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据说还有一种可能,若是主阵者的精神力不够强大,会被反噬,具体如何反噬,时间多长就不得而知了。
简单来说就是阎王口中夺食,弄不好两人都得祭天。
眼下,只有两个选择:一,自己摆阵。二,找殁以安解决。
不救秋北竹这个选项,不在欧阳祭的选择范围内。很快,他就否决了找殁以安的这个选择。反正他死不了,他也不信,自己活了五百年,精神力比不过一个二十几岁的人。
上古神器更不是问题——藏柒。
再怎么反噬,也没办法让他死。
欧阳祭很快便研究起了这个阵法,翌日,天刚亮,萧峪还没起,他便去了灵怨居。他从秋北竹的锦囊中取出藏柒,抱着秋北竹,寻了个空旷之处,按着书上所描述的,摆好了阵。
欧阳祭看着秋北竹,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白衣可祸世俗,黑衣可救苍生。像欧阳祭这样的人,想善良,没法彻彻底底地善良。想恶毒,亦无法成为真正的恶人。
他曾经想着一袭白衣去拯救苍生,可他从前认为的那些正道却一次一次让他失望;他亦曾想着一身黑衣,成为人见人怕的恶魔,可见到可怜人时,又忍不住想去帮助,救济。
他没想到世间竟还有人同他一般。
可这个人活的比他洒脱的多,这个人就是秋北竹。
无论如何,他不想让秋北竹死。无论如何,他都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