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祭在小酒馆里等了半个时辰,秋北竹却迟迟未归。
欧阳祭忽然思考起“有些人看着挺乖,背地里偷偷跑出去玩”这句话的真实性。这么久了,这是掉茅厕坑里了?
欧阳祭有些担忧,问了柳兰,柳兰说小店后面不远有茅房,欧阳祭去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秋北竹。欧阳祭回到酒馆,放了只灵蝶。那灵蝶是半透明的,泛着淡蓝的光。它在秋北竹用过的酒杯上停留一会,又向外飞去,欧阳祭匆忙付了帐,又跟上那只灵蝶。
而那只灵蝶却只领他到青云馆便消失了。
秋北竹来这里干什么?他现在又去哪了?他会瞬移吗?恐怕不会吧?
欧阳祭见店内有人正在将酒一壶一壶地摆放好,想来应该是酒馆的人,便问道:
欧阳祭这位兄台刚才可有见一位身着蓝衣,大概这么高的公子?
说着,还用手比了比,大概到自己耳朵的高度。
“是那位买了两壶花田酿的客人?他啊,我有印象,出手可大方了……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被我家老板带走了……”
花田酿?他家老板?
“你家老板?”欧阳祭有些诧异,秋北竹之前来过蓬莱仙岛吗?“可否告诉我你们老板是何人?”
欧阳祭刚问出口,便忽然想起什么。
殁以安常来蓬莱仙岛,据说是因为他认为此地风景甚好,事实上,蓬莱仙岛接近一半的店铺都是他开的,他不来才怪。
“这……他的身份就不方便说了……”
身份如此神秘,看来,十有八九是殁以安了。
欧阳祭好吧,多谢。
欧阳祭皱起了眉,拔出剑,御剑赶往华京。
他想起了上次在巷子里的事。若不是自己及时出现,恐怕殁以安早将秋北竹杀了。
殁以安想干嘛?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越想越不敢想,整个大脑都被这件事占满,差点忘了自己还在御剑。
华京里蓬莱并不近,御剑,至少要半个时辰。
欧阳祭屏息凝神,不再去想其他事情,专心御剑,终于到达华京。
他在妖宫上方观察了许久,却不知道妖王殿在哪。也是,隔着那么远呢,怎么会看清?他又没有千里眼。
欧阳祭猜想妖王殿应该在妖宫中央,便找到了约莫在中间的宫殿,向下了一些,仍没有看清,干脆落到屋顶,隐了身形。
只可惜,这并非妖王殿。他又寻了几圈,终于找到。
欧阳祭闻到这里的确有秋北竹的气味,很淡很淡。
欧阳祭此刻只觉得心中像悬了一块巨石,每走一步都沉重至极。
而当他进入殿内时,却是空无一人的。他在殿内转了许久,却仍没见到人。但他感觉到,殿内秋北竹的气味更加浓郁。
忽听一声响,欧阳祭察觉是从自己身后传来,便转过了身去。只见殁以安缓缓从书架后走出来,撇了撇眉,却没说什么,只是将书架移回,又将书架上的书整理了一下,道:
殁以安阁下是何人,不妨现身?
殁以安察觉到灵力的波动。
该死,居然忘了将气息隐去。
欧阳祭在心中暗骂。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就没必要躲着了。不让他发现,只是为了方便行事。
欧阳祭的身形轮廓慢慢变得清晰。
看清眼前人,殁以安却没有丝毫惊讶,他还记得这个人。
应是来要秋北竹的。
殁以安欧阳公子对殁某还当真是了解的透彻,可殁某记得,殁某只与欧阳公子有一面之情罢?今日是有何事才会令欧阳公子特意来此寻殁某?
欧阳祭妖王这是什么话?三界之内,还有何人不知您的大名?
……
相对无言。
两人就这么站了一阵,也不说话,都以极不友善的眼神看着对方。
半晌。
殁以安欧阳公子若无他事便请回罢。
还是欧阳祭先发了话,他懒得与欧阳祭在这耗时间,他要去藏书阁寻书,想办法解决当下的问题。
而欧阳祭却没有丝毫要放过他的意思。不问出来点什么,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欧阳祭秋北竹在哪?
殁以安秋小公子啊,他的确在妖宫内。不过他在这玩得很开心,他说他不想离开妖宫呢……对了,欧阳公子问此事作甚?
真是可恨,可恨至极。明知道自己是想来带走秋北竹的,却故意激自己说秋北竹玩得开心,他怎么可能玩得开心?
欧阳祭当然听得出来,但他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道:
欧阳祭无事,知道北竹在此便好。
殁以安那边请欧阳公子先回吧,若是哪日秋公子说想离开,殁某必定安全护送他离开。
欧阳祭转身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他的心情,难以言喻。一边感到难过,一边又讨厌自己,并且不想要这样的难过。这样的难过,这样似曾相识的难过,对他来说太沉重了。
罢了,事到如今,还是应当想想怎么将人救出来。
殁以安站在殿内,看着欧阳祭离开了,便也快步离开,去了藏书阁。
他以为欧阳祭离开了,事实上,并没有。欧阳祭瞅着没人,便隐了身形气息,打算再进入妖王殿查探一番。
然而,这次并没有那么简单,殁以安设下了结界。好在欧阳祭在破结界上颇有一番造诣,这般的结界,或许一般仙士难以破开,不过他不是一般仙士,他不管怎么说也活了五百年。
欧阳祭破了结界,又入了妖王殿,找了一些先前没来得及寻的地方,却始终没能找到。
他正思索着是不是在其他殿内而非妖王殿,脑海中却忽的闪过一个画面。
他一下子没想起来,只记得是与书架有关。
书架……书架……
方才殁以安不正是从书架后走来的么?
欧阳祭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朝书架那方走去。
他站在书架前,观察着,伸出手,试图如方才殁以安那般将书架推开,却是徒劳。
难道有什么机关?还是自己站错位置了?这根本不是方才的书架?
怎么会呢?
欧阳祭有些烦躁,才稍稍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书架后到底是什么?通往何处?秋北竹是不是在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妖王殿内会有这么一个暗室?
一肚子的疑惑,却没有人替他解答。
而殁以安,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对欧阳祭说秋北竹待在妖宫很开心?暂且归功于不想将秋北竹交出去罢。
毕竟,就现在的情况,交回去,也不好解释。万一坏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