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呃……
一阵湿湿软软的触感袭击了大脑，白半闲不由眯开眼探着脑袋瞧去，果见一庞然大物俯身过来在腿上舔舐着。
心下不禁落下数道惊雷，也不知这会不会感染上狂犬病，古代可没有什么疫苗，除非自己学着书上破骨自制一份出来，但是她……
她瞧瞧自己的纤弱的小胳膊小腿，自认没那份本事。
悄摸着对着身上的狗子琢磨半天，见着对方确乎是没有攻击的意思，便大着胆子用手去推了推那满脸褶子的大脑袋，满手都是堆砌的肉，挤得整个变了形，却也不见那狗挪动半分。
反倒是嘴中一阵哼哼唧唧的小调，朝着她胸前凑来了。
“色狗，色狗！名副其实！”白半闲心下羞恼，起身一脚飞踢而过，便见那狗子嗷呜一声在半空中划开一道抛物线，堪堪在地面上站稳，怯生生地瞪着一对铜铃似的招子不敢上前。
白半闲同着他大眼瞪小眼老半天，终于确定对方不会跟上来后，理了理裙摆，低头去寻刚刚手上的灯。
寻摸了好半晌，才看到那个，已经在一个角落里四分五裂开来。
白半闲在现代是个高度近视的啤酒瓶底，不成想到了书里就成了一个活脱脱的鸡属性——夜盲。
离了灯便是小半个瞎子。
她只得摸着墙沿路返回，那个酒鬼好汉还在睡。
“你差点就没命了，知道吗？这样酗酒成性，家里的孩子会在外头被欺负死，知道吗？你不是一个好父亲，知道吗？你欠了孩子的，知……”
瞧见老汉这样，她不由地由此及彼想到一个人，半蹲在地上，见仅有的一件薄批风给了他，掖掖边口，鼓着腮帮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那人的脸，抱怨着。
大约，以后不会再见到那个混蛋了吧。
她忽然感觉难受极了，便听人醉醺醺地急急打了她的话。
“闭嘴！越说越没谱了啊，我哪里来的孩子，还当父亲？有毛病哦。”
“你……”白半闲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不轻，随即一把扯过那披风“既然醒了就赶紧离开，也不打听打听这方圆几里是谁的地盘，是你想躺就躺的吗？”
白半闲粗着声音出口，大有几分地主老财的味道。
便听人顺溜地接话“那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府里世子是我什么人？”
“她是你爸爸。”白半闲信口就来。
果见面前之人一个怔楞，“爸爸是谁？”
“这世子啊，她可不就是你的爸爸吗？”白半闲坏心眼上头，面上却是无辜。
“你个死丫头，还同着我弯弯绕绕，越学越不成形了。”那人面生尖嘴猴腮，身材却是大腹便便，将那将军肚一挺“假装不认识你了你就顺杆子爬，也不认我这师傅了是吗？”
那老汉忽然语气一变，压着鼻音大骂道“果真是师门不幸，遇上了你这么个没心的，刚才还踢了我几脚。”
不是！这个人一直都知道！
白半闲顿感惊骇，一时哑口无言，虽说是她踢的不假，她也不惧承认这些，不过做坏事骤然被当事人神不知鬼不觉抓了包，说不尴尬乃是假的
只得诡辩道“你说你是我的师傅，可有证据？”
“证据，我就是证据！”那老头身形灵活，一蹦三尺高，尖着嗓子叫嚷“再不齐，我还有这个。”说着在身上扣扣搜搜半天，最后从裤裆里取出一枚血红的白玉小章来。递给白半闲。
白半闲心头一阵恶寒，汗毛直竖，装模作样打了一个嗝，苦着脸没有去接。
“嗨，你这孩子几个意思啊！”那老汉愈发气恼起来，横眉冷对，指了指那章上的“杏”字道“这可是你那死鬼老爹亲手刻上去的，你可看清楚咯。”
白半闲一听“死鬼老爹”几字，也顾不得那许多，凑上去去认真打眼一瞧，她从未见过那人的字，不过凭着直觉，该是做不得假。
如此说来，眼前这位……她抬眸看去，便是有了一层人民教师的圣洁光环，仍难改那份猥琐的老汉，约摸真就是她的老师了。
再想想刚才，她忽然有人抽自己几个耳光负荆请罪的冲动。
瞬间面上挂上笑，腆着脸凑过去，殷勤地为来人捏肩捶背，捏着嗓子嗲着音“适才这不是太久没见到师傅你老人家给你开个玩笑吗？勿怪勿怪，师傅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白半闲心头暗自鄙视着自己的求生欲，面上却是笑得愈发讨巧。
老汉冷哼一声，“早知道你会这样，莫说记住我这个师傅了，能把那些学的记下来已经是万幸，你可是我见过最人才的学生了。”
人才？这词倒是很是褒义，想来白半闲虽是纨绔子弟功课应是不错才是，自己也不能太差落下太多漏了马脚给他。
顺杆子道，“是是是，弟子一定再接再厉！争取……啊！”
她未说完，那一杆烟抢已经毫不犹豫地招呼了过来，老汉暴跳如雷“争取什么？争取你再炸我一个窝，还是连着厨房一同折进去，边打瞌睡边操作，难怪连为师是谁都记不住，真是人才！”
以为是王者，未曾想是老铁啊。
白半闲捂着脑袋，额上狂冒冷汗，只得一个劲儿的赔罪道“是是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白半闲这般陪着罪，那老者拍拍衣袖，朝着四周四处一看，“你那些师弟去哪里了，平日里可不最黏着你吗？”
师弟？还那些？我怎会知道，我连师傅都是现认的。白半闲心头为难。
“没瞧见啊，刚刚就你一个人。”
老汉闻言狠狠剜了她一眼，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含含糊糊回答“那是自然，难道你师弟在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停，那师弟听上去不像人啊？难不成……
白半闲的寒毛一息之间直刷刷起立行了注目里，身后传来狗子委屈巴巴的“嗷呜”之声……
便瞧着这个自称老师的老者直直越过了她步履匆匆地朝着那只被她乒乒乓乓的可怜无辜犬步履匆匆过去。
忽然觉得生命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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