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生辰（七）

快到巳时了，萧肃果然带着换洗衣物来到了沐浴房，我为了隐去身形还特意穿的黑衣，看他一件件的脱光滑入水中，我蹑手蹑脚跑上前在衣架上一阵翻找，里衣外衣就连靴子我都没放过，结果屁都没看到，结果看到了萧肃取下来的银丝边面具，心想就算我今日拿不到玉佩，我也要让你出糗，让你无脸见人。

翻找了很长时间，我确信玉佩不在这里，突然右上角掉落了一块白玉，头顶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道：“可是在找这个？”

我不经大喜，笑着接过来：“对啊，谢谢啊。”

等一下，这个声音是？我缓缓的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裸露的男子身体就这么大喇喇的暴露在我面前，我甚至还来不及看他长什么样子，脚下一滑，右手打翻了旁边的衣架，左手像是本能一般抓住面前的萧肃一同掉入了木桶，要不是衣裳掉落覆在我脸上，不然我就看清了不带面罩的萧肃是个什么样子，隐约觉得甚是熟悉啊。

两人一同跌进木桶，溅起一大片水花，我在水中不停地扑腾，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一把抱了起来，站在了木桶旁边，我全身上下都淋湿了，面前的萧肃半裸着上身，好在身下长裤并没有被扯掉，不然今日我怕是不要见人了。他已经带好了面具，让我好生遗憾。

但是我还是生气道：“你看看！把我全身都弄湿了！”

“阿言，你可不要恶人先告状，是你偷看我洗澡在先被我逮住，掉进木桶前还不忘记拉我一把，怎么？想跟本公子洗个鸳鸯浴？”萧肃坏笑地看着我。

“我呸，我就是走错房间了，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马上就出去，萧大公子可以继续沐浴了！不用管我了！”我气愤的提步就走。

“喂，你看看你自己。”萧肃提醒我到。

我？我怎么了，我低头一看，因为为了防止我行动不便，我就穿了单薄的一件黑衣，此时被水一浸湿，仿佛快连肚兜的纹路都显露出来了，我噌的一下脸就红了，双手护着自己。萧肃叹口气从另一旁的衣架上扯下一件外衣给我披上，期间我还听到了细细的一些笑声。

我气愤道：“我还是老是听你那些护卫说你不爱笑，很是严肃和深沉，我看他们都是看错你了，你不仅爱笑还很幼稚爱看人出洋相！什么公子如玉！我看你也是流氓公子如粪坑里的臭石头！”

萧肃给我披好外衣，思考到：“我这么和善的一个人怎么会觉得我严肃和深沉呢？看来他们还是不太了解我，还是阿言了解我。”

我呸了一声：“萧大公子，我就先走了，晚安，不见！”

门口一直暗中保护二位的影风听到公子此话心中一阵恶寒，如果在公子十七岁那年为了助新王掌权而灭了上官衣一家也算和善的话，那影风无话可说，他还记得公子执起一个黑棋不知道是在思考下棋还是在思考朝廷大事，只是淡淡的的来了一句：“灭门，一个都不留。”说的云淡风轻，让人一阵寒意从脚起。当然除去这些，公子还是算和善，特别是每次对夫人的时候。

公子还教给她们一句话，没有一次权力的更迭不是踩着尸体上去的。所以心软之人干不成大事。

公子还说过做大事者不能给自己留有软肋，可是现如今，夫人只是小小的磕了碰了，公子都是心疼的不行，那这公子如玉杀伐果断的公子是不是也有了软肋？

影风不知道，或者说是影风不敢去想。

我回到房里穿着萧肃的外衣，里面湿漉漉的，进了房里小莲立马上前关心道，我连解释的心情都没有，连忙让她给我找了干净的衣裳换好，期间小莲还特别心疼的来了一句：“公子也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气的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折腾到很晚，都已经到了亥时，我困意早已袭来。今夜萧肃并没有来我房里睡，我估摸着是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吧，小莲瞧见夜风吹开了我的窗户，她上前关掉窗户，片刻，咚的一声中午倒地的声音惊醒了我的瞌睡，我连忙上前查看，小莲已经倒地，我还没踏到她面前，一阵带着深秋无限凉意的剑从我面前刺过，我若是刚刚再稍稍前进一步那把剑贯穿的就是我的脑袋了吧。

一个转身摸到了小春子给我防身用的药粉，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汗水从眉间滴落下来，倒不是没经历过，毕竟在沈府我也算经历过了，只是萧府和沈府必然不同，萧府好歹是护国军副将的府邸，这些贼人都能这般悄无声息的潜进来，那只能证明一件事，萧府能打的已经挂了，不然他们不可能闯的进来。

我很坦然的看着房里站着的几个黑衣人，左右拿着药粉，右手按住无名指的痕迹，我记得天时说过，这个东西本来护人用的，如果真的没办法，把它们放出来也是一个办法。

“姑娘好胆色啊，这种情况下都不害怕吗？”黑衣人蒙面嗤笑继续道：“本来与姑娘无仇，但是奈何姑娘惹了不该惹的人必须死！”

我内心呸了一声：“害怕？害怕有个屁用，你们要杀还不是要杀我。还有我能惹到谁？我他妈这长安城中认识的人不超过十个。”口中还是回答着：“就看各位英雄有没有本事要了我的命了。”

萧肃阿萧肃啊，平日不让你睡在这个房里你偏要睡，今日正好需要你了，你却偏偏不在，你说说要你有何用。

当我还没把第三句骂萧肃的话骂完，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外跳进来，是影风！

黑衣人惊讶道：“你怎么没事！”

影风笑道：“阁下来闯萧府之前没有查清楚吗？公子养的暗卫又岂是你们几个货色能解决的？如果不装作被你伤了，怎么能抓到阁下呢？”

我耳力早已听到了周围的动静，都是带着长枪棍棒的，只听那个黑衣人头领暗叫一声“不好，中计了！”

“阁下，似乎是对我萧某了解甚少，就带着这么些人来闯我萧府真的是觉我萧府无人？”萧肃的声音从我背后慢悠悠的响起，我转过头去才看到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袍子从暗夜中走出来，银丝边面具勾勒着他美好的棱角，眼睛却不同往常，显得异常阴冷和令人害怕，当然这只是影风这么想，觉得这才是公子，而不是每天调戏夫人的那个浪荡子。

影风：“令主子使这一出调虎离山之计实在是有些愚笨。”

不明不白的一句话。

我却没细想这句话觉得不过是击垮对方心理防线的一番话罢了，与此同时我心里吐槽道，耍什么帅啊，既然早就在我背后了，还藏着干嘛，为了显得自己重要吗？

结果萧肃走上前难得带着点怒意居高临下对我道：“是谁教你的？遇到危险也不大声叫出来？要是我不在这里，你要怎么办？”

我哼了一声，道：“谁要你救啊，就算你不来我自己也有办法解决他们。”

萧肃似乎是想在这件事上将我思想摆正，压着怒意继续道：“那你要我有何用？”

“本来也没什么用，需要你的时候总是不在。”我也不知道他为何那么生气，也赌气的回答道。

影风不禁扶额，两位主子现在可不是吵架的好时候啊。

那个黑衣人头领像是受够了我们在这里吵架，执起一把剑直朝我刺来还叫嚣道：“主子之命不敢不从。”

“找死。”萧肃侧过脸带着寒意看着黑衣人，我也是第一次看他这样，那人冲的很快，影风正想一剑拦下，却发现佩剑已经被萧肃拔出，萧肃长剑一指，黑衣人愣了片刻就倒下了，剑锋就在我不远处落下，吓得我一个趔趄。

什么叫高手，就是你把对方砍了，对方才反应过来，啊，原来我被砍了，萧肃是一剑直接抹了脖子，那人连句遗言都没说就死了。

其他几个黑衣人直接慌了，对着影风和萧肃砍了过来，萧肃回眸一句：“留一个活口作证据，其他人全杀了。”

一句话听得我寒意四起，只觉得这样的萧肃我有点似曾相识，像是罗刹般对待人的性命。

影风和其他人不愧是萧肃训练出来的暗卫，很快就剩一个活着的，影风下令绑了他，并且一把掏出他嘴里早已准备好的毒药，塞了抹布到他嘴里不让他咬舌自尽。萧肃一直都站在我面前不让我看这些血雨腥风，但是没办反血腥味实在太浓，地面的血渍都掩盖不住、

大片的红色，浓厚的血腥味，这个场面为何我那么熟悉。突然胸口一阵抽痛，萧肃像是发现了我的异常，正想转身蹲下来看我，影风一句：“公子小心！”

血泊中倒了好几个黑衣人，但是其中有一个黑衣人还留着一丝气息，撑着最后一口气将袖中暗箭放了出来对准了我的面容，但是最后却穿透的是萧肃的胸膛。

砰，胸膛被穿透炸开的血丝蹦到我脸上，不知为何，刺痛的不是我，可是我却比刺痛了还要痛，眼泪立刻落下，萧肃稍带沙哑的嗓音在他倒下时响起：“阿言，你看吧，有我还是有用的。”我还没来得及抱住他，他就在我面前缓缓倒下，我伸出想去抚摸他身体的手，却僵硬在了半空中。

“公子！”暗卫们此起彼伏的呼叫声，我才缓过神，发现被刺中的胸膛淌着黑血，我颤抖着声音道：“这箭有毒！影风快去叫春大夫！”

沈括一脚踏进房门就看到屋里狼狈不堪，他自然是知道萧肃的计划，只是没想到机关算尽的兄长也会有失手的一天？影风暗叫不好，公子果然有了软肋，今晚明明如此胜券在握的一件事怎么会身受重伤。

“怎么回事？”沈括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萧肃，我只能简短的给他说了，我虽然不擅长医术但是也懂得，箭头有毒就要拔出来清除毒素才行。

“为何还不动手拔箭？”沈括压着怒气问着众人。

影风跪在下方低声回答：“沈公子，若是平常的箭，属下都可以拔，这是最毒的鹤顶红，属下不敢动手，怕一拔出毒素蔓延了怎么办？”

沈括一把拉过我小声道：“阿言，去给兄长拔箭。”

我看着萧肃愈发苍白的脸颊，早就魂不归位了，他拉过我时，我听到这句话带着哭腔道：“不行不行，我不会医术，要是我拔出来，萧肃死了怎么办？”说罢，不知为何两行清泪刷刷留下，手不停地在颤抖。

要是，要是萧肃死了怎么办？要是萧肃死了该怎么办？

沈括尽量不用重口气给我说话，低声细语道：“阿言你听我说，在这里除了你没有人谁可以救兄长呢，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更要相信兄长。”

“不不不，我不行，我求求你了，我不行，我不敢。”我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是我不行，更说是我不敢，我不敢去决定萧肃的生死。

“你可以的！兄长绝对信你！”沈括将干净的毛巾和药粉塞到我手里，看到我还是一副魂不归位的模样，他气的大叫：“嫂嫂！”

“嫂嫂！如果你都救不了兄长，这普天之下没人能救得他了！”

“我求求你了。”

听到嫂嫂二字，我愣了片刻，下面的暗卫也都愣了，沈括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希望谁能救救他的兄长！

脑中不断闪过了很多片段，不知道为何，沈括这番话让我突然有了信心，虽然我也不懂医术，但是与其等小春子到来，还不如我自己试试，不知道为何我却觉得拔箭对于我来说是曾经做过的事情。

“我知道了，沈括你带他们出去，拔箭不能太多人看着，不然环境不干净对伤口不好，你去吩咐小莲他们多打几盆清水多备点金疮药。”我像是突然醒悟般知道了该如何做。

房中只剩我和萧肃还有坚持留下来的沈括。

我握住萧肃胸口的那把短箭，萧肃却在这时稍稍有了点转醒的迹象。

我为了缓解他的情绪笑道：“萧肃，你可要做好准备了，我也是第一次没经验。”

萧肃无血色的一张嘴唇还还是笑了笑：“是你，我死也认了。”

“呸，什么死不死的。”我的汗水一直在滴，继续道：“要是你死了，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陪你一条命。”

萧肃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