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策来不及阻挡,眼看着鲜红的血从安若素的腕子上簇簇的往外冒,他冲上去按住那只流血的手,心里头跟被刀子割了一样。
“哎哎哎,你干嘛呀,你放开!”安若素扔开刀强迫百里策放开手。百里策不肯放,安若素无奈解释“我是要血做药引,从膳房端来的血不新鲜也来不及了,你快放开我。”
百里策犹豫放开手,安若素放了半碗的血,将刚才的草药剁碎了泡浸血中。
太医哪里见过这样荒唐的事情,纷纷阻拦
“老夫从医数十年,从未听说过此等药引,你这小丫头片子行事太荒谬,老夫绝不允许你将这药给皇后娘娘服用”
“对对对,老夫也不同意”
其余人附和,那才叫团结一致。
安若素继续拌匀草药,头也不抬“没听说过那是你孤陋寡闻,不懂就别嚷嚷,显得你个大没瓤子。”
老太医一句话噎的脸都红了,手指着安若素止不住颤抖,就差呕血三升以示自己气愤至深。
安若素腕子未包扎,还在流着血,她就这样端着碗一路淌着血走到外面临时煎药处,将血药倒进锅中煮。
粉衣宫女看到安若素滴血的腕子,面露不忍,扯下一条衣带让她包扎,安若素笑着接下却没有立刻包扎,将衣带攥在手里又进去了,宫女望着她背影直到消失。
安若素跑到皇后面前,此时皇后面色稍好些,微微恢复神智,还是能听到人说话的。不过隐隐有睡过去的迹象。
安若素知道皇后不能再睡,“皇后娘娘,你不能睡啊,你醒醒”
皇后撑不住,还是要睡过去,安若素情急之下撒了个谎“皇后娘娘,您有身孕了,您不能睡,您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孩子考虑考虑吧,您要是睡过去了孩子就活不了了,您忍心让他还未见到自己的父皇母后就早早夭折吗?娘娘,您醒醒,您不能睡呀!”
皇后一听果然睁开眼睛,虚弱的问“本宫,有身孕了?”
安若素重重的一点头。
皇帝闻言大喜过望,开心的竟从椅子上站起来,嘴都合不拢了。
皇后仿佛获得无上的动力,咬着牙,支撑着不再睡过去,就是这样硬生生熬过了一个时辰。
皇后三子,一子战死,一子夭折,独留九公主一人,故受尽宠爱与怜惜,如今皇帝子女成群,皇后却占不得一点好处,应立太子之时皇后难免着急,求子一事急不得,天时地利人和缺不得。
安若素一句话无疑是给皇后心里点了一道火,皇后必须为自己的前途拼一把,毕竟,宫里头还有一票燕瘦环肥等着把她从凤座上拉下来。
皇后服过药呕出黑血,虽晕了过去,脸色确是好了,这毒算是解了。
“毒血吐出来了!这毒解了!”
“还真是奇了!”
“老夫从医数十年竟还不如一个小娃娃,惭愧,惭愧啊”
安若素听听不予理会,起身收拾银针,转头就向皇帝跪了下来“皇上赎罪,民女为救皇后撒了谎,皇后娘娘未有身孕,只是情况所迫不得已而为,还请皇上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饶民女一命。”
皇帝微微失落,想来也是期待有这么一个孩子的吧。他挥挥手“起来吧,真不怪你,你救了皇后的命,朕该重赏你的,说吧,想要什么。”
安若素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咚”的一声,“回皇上,皇后娘娘中毒缘是娘娘今日服用过的汤药和宴席上的药膳两两相冲,这才引发如此剧烈的毒。所以还请皇上饶过伯父这一回吧!”
一番话肺腑真切,教人感怀,安大爷听了,只觉得这丫头有点脑子,到底是安家人。
安若素心里头可有自己的算盘,她要是把功劳自己揽下来,等于视安家人于无物,到时候帝后回宫自己不就是刀俎下的鱼肉?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说点讨好安家人的话,自己以后的日子也许就没那么惨了。
安若素有些话没有说,方才诊治的时候她就感觉到皇后已经中了毒,但是现在并未有什么明显的症状,若不是今天这么一出,怕是要不了多久这中宫就要换人了。
“六姑娘此言有理,皇叔便答应她吧。”
安若素偷偷看向说话的人人,是骞岳霖,方才不见他也没想起来,这么大的动静,他又是皇亲,怎么不见在呢?
皇帝点点头,骞岳霖就站到一边去了。皇帝站起来亲手去扶安若素,这可把她惊着了,这得多大的面子让皇帝亲自扶人起来!
“臣女不敢!”安若素低下头。
“无妨,起来吧。”
安若素就这样在众人艳羡惊讶中被皇帝扶起来。
骞岳霖挑眉看着安若素,自己已回府拿到能解百毒的药丸,想来救皇婶一命,没想到这个六姑娘颇有本事,竟然在他来回这一段时间解了毒。
“好孩子”皇帝点点头“你说的朕都允了。那你呢?不为自己求些什么?”
“回皇上,民女想请皇上赐民女一些滋补佳品。民女正在孝期,日日吃些馒头野菜实属应该,可身边的侍女侍卫也跟着我日日啃馒头就野菜,一个两个面黄肌瘦的。”叹了一口气“二人虽是忠心,可我是舍不得两人再跟我吃野菜了,又不好出面替二人滋补,就斗胆求皇上出面,赐一些滋补佳品,给两人好好补一补,还望皇上批准。”
皇帝大笑“如此忠心之人如何不赏,朕准了。哈哈哈”
安若素两眼一弯“谢皇上!”
皇后身子还虚弱,就留在安家滋养,由安若素日日诊脉。安家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狗见了都嫌弃的六姑娘突然飞上枝头了呢,落的还是皇后这个枝头啊。
有心眼的免不了来六房好好巴结巴结安若素,讨好一番,光是送礼的人就有百十号,更别说各房夫人送来的礼品了,堆了两屋子还不够,又占了一半院子。原本六房就不大,三间小房一间柴房,一间厨房,又被占了一半儿,来的人多了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送的礼物不是金银首饰就是绫罗绸缎,好看没新意,有那么些个人送了些滋补佳品,安若素转手就给了橘秀和百里策补身体。
唯独骞岳霖送了丧葬用品纸钱白烛,说是孝敬安若素母亲的,安若素诚心收下,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想自己之前于他的对话,夹棍带棒,如今真是好大的反差,好歹他也是皇亲,不好太过针对,第二日托人送去好些独家养生秘方去,当是回礼。不过秘方里还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字“皇后早已中毒,望王爷从娘娘身边事物查起”
安若素赌了一把,她觉得这个王爷对自己的婶婶敬爱有加,不会看着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她,同时,这个王爷有足够的本事调查。
安若素突然突然觉得好笑,拜高踩低趋炎附势本是正常,都是下人们常干的,怎么自己那些个伯母姑母也自贬身价来讨好一个小小安若素呢?因为什么,皇后呗!
反正安若素是不用出去赚钱了,每天就和橘秀百里策坐在院子里招待来访者,点点财物,碰上点出来的东西都会记录在册,没用的或是用不上的都当了换成银票,也就是半月光景,从两间房的财物,变成了一箱子的银票。
偶尔安若素睡不着了就会把钱拿出来点一点,点不到一半就睡着了。得知此事的橘秀和百里策真是哭笑不得啊。
一月左右,皇后彻底的好了。这日太医给皇后诊完脉,皇后点名要安若素过去。安家人唯恐怠慢,派了个腿脚相当利索的小厮去叫人,到了地方,三人全不在。
小厮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又怕回去晚了皇后怪罪,战战兢兢回去向安大爷复命,安大爷一听人不在,皱了皱眉,打发小厮再去看看,自己去找皇后。
“回皇后娘娘,六丫头昨日里贪凉吃坏了肚子,怕冲撞了娘娘,故不能前来,还请娘娘恕罪。”
“什么?太医可去看过了?不行,本宫定要亲自去看看,来人,去看看六丫头!”皇后身边宫女扶起皇后往外走,走了几步皇后停下来,对宫女说“折柳,去,把本宫的点翠拿上”
折柳去拿簪子经过跟在皇后身后的安瑶,安瑶眼里的不甘与艳羡呼之欲出,折柳跟在皇后身边精明得很,看到此种便知这是要有事,见到六姑娘一定要好好提醒她。
皇后前面走,后面跟着安家的各房夫人和嫁出去的姑母,几个大一些的姑娘们都跟着。姑娘们哪个不想得皇后青睐,天天巴巴的跑来献殷勤博好感,皇后娘娘也就是笑一下不置可否,可再看安若素,下等粗胚生的粗胚,多得皇后青睐,生病了还有皇后亲自去探望,可真是叫人看红了眼。
众人到了六房,一个个的全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