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年。
天晚色,昏黄的彩灯悬挂在帐前帐内。少有热闹的景象出现在弑月岛之上…
路过一个糖贩面前,少女停下了脚步,从斗篷里露出一双明净如黑葡萄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串串糖葫芦。
少女的精致的脸也暴露在空气之中,许是婴儿肥让小小的脸庞看上去有些圆润,为这冷若冰雪的脸增添了一分可爱。
糖贩被这小少女为难纠结的表情逗笑,忍不住就想逗逗她。于是…
“小朋友,想吃吗?”糖贩拔下其中一根蹲下问。
小小少女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好像有什么不妥,她扭头去找那个身影,在离着她有六七步的蓬灯下找到那个与她身上同样盖着黑色斗篷的身影。
灯光拉长了影子,刚好与少女的影子交叠。那黑色斗篷下的阴影如浓墨,她什么也看不到,却觉得有一双眼睛紧盯着她。
一时间本就昏黄凝寂的空间更显寂寥。
糖贩随着少女的视线看过去,蓦然一笑,“小朋友,这是你的爸爸吗?”
“不是。”她答道,转身离开。
【呵…真是不要脸的老男人。】
晦暗无艮的隐匿之处,不断撞击狭小空间回荡,像海妖的歌神勾人,阴毒而魅惑。它的声音似乎向来如此,暮迩尽力忽视掉脑海里眩晕的感觉,靠意念回了那道声音一句。
【嘘…你别说话,听得头晕。】
只见她小跑到那个身影身旁,仰头仔细去看斗篷下,可除了一个弧度完美的下颌线以外,什么也看不清。但她还是能感觉那双如毒蛇一样阴冷的视线。
“想吃吗?”
暮迩摇头,“不想。”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他呵呵地笑了俩声,空气中吹来一阵阴风回应。
暮迩摇头,“没有。”语气不变,顺带翻了个白眼。不过应该没有让他发现了去,暮迩不再看他,扭头往前走。
四月之祭,今天。
弑月岛上一季度一次的夜祭。
也是“她”母亲的忌日。
【弑月之岛,夜祭之时。近黑暗以伴生,敬夜晚为神明。】
【说得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一窝甘愿见光死的老鼠。蠢人。】
【不准你再读取我的记忆。】
寂静的夜里传来了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就好像有人在你的耳边吹了口气息。
暮迩邹眉偏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娇嗔地往左移动,冰冷地盯住她左边的空气。
下一秒,那空无一物的空间如同血肉被划开一样割裂,一只头上顶着触角的金色生物从中飞了出来,它振动六只半透明的金翅,绕着暮迩转了三圈,最后停在她的左肩上。
“……”暮迩有些生气。
不知不觉加快了速度。
“重夜。”
暮迩再次停下来,回头。对于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她不敢过于偏激的反抗他。就拿他那双如深渊毒蛇一样的眼睛来说,美丽、诱惑、自然孕育的剧毒。它会缠着你,在你耳边说满温柔的情话,然后不知不觉的收紧禁锢,观赏你恐惧的表情。它将这供为无上的美味,浅尝辄止。这是暮迩会他听话的理由,因为她也恐惧着他。
精灵和她说过,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暮迩也知道,她都懂。但是,她不在乎自己在哪。
“怎么了,父亲。”
【喂,你可不可以别喊他父亲。】
【我无上高贵的主人,怎么可以向这等污泥之物低头?】
【……】
暮迩不理会它,任由它被气得振翅如同苍蝇一样闹腾地飞来飞去。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没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手。
他的一步步在暮迩的眼里是放慢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男人终于走到了她的跟前,从身后递出来一根糖葫芦。男人蹲了下来,逗小狗一样晃着糖葫芦,暮迩的眼睛跟着他的动作,伸手抓住。
“尝尝看?”男人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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