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又一次落下了,不论如何,明天它一定会升起,它再升起时,会是一个新的世界,而每个地方都会有光明照耀的,哪怕这里只是一个低纬度地区的小岛。——题记
这里越来越像一个地狱了。
议会解散了,法律也改了,他们还在防着我们,有一天他们来了,带走了我们的一名工友,说是他违法了。
据说他后来是死了的,但死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但是死在哪不也都一样吗,富人才考虑死在哪,怎么死,穷人想的只是怎么活着。
“想什么呢?”哈布尔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台阶上,我们看着夕阳。
“我在想怎么活过明天。”我把头垂下,不再看着太阳。
“先吃点东西吧,最近应该不会裁员,我听见经理说的。”他递给我一块面包。
“不用了,你给小哈布尔吧,但你说的可真他妈是个好消息。”我把面包塞进他的手里,随后补充道,“这座岛跟个监狱一样,咱们赶紧逃吧。”我当时有些愤懑。
“我可不像你那么轻松,我有两个孩子,一个老婆,我要是跑了,那他们可就完蛋了。”他说完,叹了口气,“船上指不定会出什么闪失。”
“好吧。”我也叹了口气。
“不过老詹有个想法。”他突然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什么想法?”我来了兴致。
“现在局势混乱,七月二十六号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而且大家都不会支持巴蒂斯塔那条狗的。”他说。
“所以?”我问。
“我们藏一个军火库,要是义军来了,我们就加入他们,要是他们失败了,我们谁都别说,就当没这回事。”他这才把话挑明。
“……可以,反正我是单身汉,但是别把你孩子害了。”
“害他们?害他们的不是我,是巴蒂斯塔,七二六失败了,但我们要觉醒了。”
“有个七二六运动的组织,我们要不要试试?”
“不,我们等他们,我串通了几个人。”
他说着,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现在已经是十月了,距离那次谈话过了两个月了,但这个中美洲小岛看到气候变化的困难程度不亚于在巴蒂斯塔的铁蹄下活下来。
但真看不到希望吗?工人运动正在高涨,古巴醒了,大家在不满,逃亡,流放死亡的气息中又过了一年,而那些美国来的富人们在哈瓦那的高级娱乐场所,寻欢作乐地过了一年。
法庭上,那个大胡子男人为自己辩护,他说出了我的心声:双方扮演的角色颠倒了过来;原告结果成了被告,而被告却变成了原告。在那里受审的不是革命者,而是一位叫作巴蒂斯塔的先生……杀人魔王!
最后,他以振聋发聩地声音说道:判决我吧!没有关系,历史将宣判我无罪!
这是我从别人那听来的,希望他没说错,十一月了,运动越发高涨了,大家都不满着,依旧有人被杀,依旧有人流亡。
随后,卡斯特罗被放了出来。
他于是先逃离了这座巴蒂斯塔铁蹄下的监狱。
我们认定,他是古巴的救星,如果他回来,我们就要跟着他,阿曼达首先忍不住了,他先离开了古巴,去墨西哥找他,我们并不知道他的下落。
到1954年的年末,我回首过去两年,为卡斯特罗逃离地狱感到高兴,也为自己依旧存在于地狱而难过,同时,害怕那批枪被巴蒂斯塔发现。
很快,1955来了,年初,哈布尔被人打死了,他们判他什么罪都不重要了,他一家只剩下他老婆能劳作了,她在我们的种植园过了两个星期,随后去了娱乐场所服侍美国佬。
随后,我们给她攒够了钱,她去了墨西哥。
已经到了1955年,这两年里我提心吊胆,生怕哪天我去了天国。
但是我们开始有十五个人,如今只剩下七个了,另外八个人里,有的被杀,有的逃亡,还有的病死了。
到了1956年初只剩下三个了,我,戴维,阿连德,我们三个还在那里,逃亡的三个人和我们联系上了,给我们寄了很多钱,我们又想办法搞到了枪支弹药,我们的步枪只有李恩菲尔德这一款。
1956年到九月时,只剩下我一个了,戴维和阿连德逃去了墨西哥,我又拉了三个看上去诚实的工友,不得不说,他们的确不错。
到十一月时,我几乎快放弃这个计划了,但他们依旧鼓励着我。
十一月三十日,弗兰克·派斯占领了圣地亚哥,我们准备去那里的,可圣地亚哥离我们这有点远。
十二月了,卡斯特罗回来了。
但情况不容乐观,他们血战三天,只剩下十二个人了。
后来听说,他们跑去了马埃斯特腊山区。
一月,情况属实,我们准备了一下,准备去马埃斯特腊山区,那里离这里有些距离,还要逃过大大小小巴蒂斯塔的眼睛,我们打算用木头做个车子,偷走一批甘蔗,把枪藏着,去那里碰碰运气,我们买了一些干粮。
遇到不平的路段,我们几乎是扛着那辆车和甘蔗过去的。
随后,四个人中,两个挺不住离开了我们。
路上只剩下我和阿贝尔了,他沉默寡言,我则在想象着以后的古巴的样子。
但随后,我们的干粮吃完了,甘蔗不够了,车上只有一阵风就能刮走的甘蔗皮来掩护我们的武器了。
随后,一天我睡着了,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梦里一个人对我说,还有一些食物,你要活下去。
当我醒来时,阿贝尔自杀了,旁边是一个容得下他的坑,他旁边有一些食物。
当我真正遇见他们时,我已经上路一个月,而阿贝尔也死了五天。
后来我参加游击队的大大小小我都忘记了,我只记得那天,是二月二号。
老人平静地坐在沙发上说,讲完这个故事后,他就去睡觉了,他的一生经历可能不算一个英雄,但他代表了古巴永不屈服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