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知青往事

2、知青往事

三女姐妹知道表姐家有钱，就这彩色电视机便价值不菲。

在乡下能有个黑白电视机，都要花好几百元，且还不是大屏幕的电视机。一般家庭，能买上一个14英寸的黑白调频电视机，就已经够奢侈了。这样大的彩色电视机，乡下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那个年月，在乡下做庄稼的老百姓，一年能收入多少？数起指头，你都可以算清。还要交国家的农业税。

好姐儿休息好了，就放下水杯起身，穿过客厅，打开一房间门说：“这是你们的房间，你们先收拾一下。房间虽然小了点，三姐妹挤挤还是可以的！你们收拾好了，再洗个热水澡去去乏。”

追梦起身，拉起李佳佳。李佳佳起身拉史筠妃，“收拾房间去。”

史筠妃的个性是很慵懒的，虽然不情不愿，但是想到现在是人在屋檐下，就起身随着她两进了那个七平米的房间。

三姐妹打量了一下环境，房间确实是小得很，但是出门在外，能有这么个好地方供栖身，已经不错了。

“隔壁是我儿子的房间，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好姐儿说：“吃饭后，再安排你们的工作。工作不一定好找，你们先有个思想准备。”

好姐儿家是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麻雀虽小，可是五脏齐全。城里的小康家庭，和乡下人家比起来，在乡下人眼里就是富贵的人家了，是要被人仰望的。

李佳佳连忙说：“知道了！表姐，你安排就是了。”

姐夫摆好桌子。做好的菜肴，好姐儿一一端上。热气腾腾的，色香味俱全，极是诱人。

收拾房间，李佳佳是行家。打下手的两姐妹，追梦还好，史筠妃却笨手笨脚的净添乱了。

好不容易，三姐妹终于焕然了一新出来，在好姐儿夫妻的热情招呼下，略微拘束的入席。农村人初来乍到，适应城市生活还得要一点时间。

高尔逑姐夫举着啤酒瓶子道：“小姐妹，喝啤酒吗？”

好姐儿摇头，“刚毕业的学生，不能喝酒。”

追梦吐舌头，“筠妃能喝。”

李佳佳看看史筠妃，连忙阻止道：“她也不能喝。”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她防备得有些过了。

史筠妃点头，“姐夫，你自己喝吧！不用管我们。”

高尔逑无所谓的笑笑，自顾自饮起来，然后还是忍不住的说道：“你们既然从老家出来了，就安心的在城里找个工作。你们都长大成人了，既然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家乡到了大城市，今后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了。”

好姐儿思量一下才道：“你们的吃住，暂时都在我这里。梦儿、佳佳、筠妃，找工作要靠你们自己。我也尽量帮你们看看，有了合适的工作，再作今后的打算。”

饭后，三姐妹与好姐儿都下厨房洗碗。

史筠妃看样子是没怎么做过家务。李佳佳和追梦却是做家务的一把好手。好姐儿在外闯荡多年，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什么人，只要她接触过，就会自动打分。

李佳佳等追梦、史筠妃进了卧室，顺手便反锁了门。别看李佳佳人单纯，她却记得妈妈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第一次住在陌生人家，她自然要小心一点了。

两姐妹们不一会儿便睡着，李佳佳有记日记的习惯，便忍不住摸出本子和钢笔，在昏黄的台灯下，趴在书桌上刷刷的写道：

一九九八年七月十六日夜，晴。成都开心小区。

今天初到成都，借宿在梦梦的表姐家。表姐好姐儿是都市精英，热情好客！好姐儿家里好富有，那彩色电视机里放的画面真靓丽，在农村的爸爸妈妈辛苦一年也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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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起，李佳佳就计划好了，姐妹们要出去找工作。

史筠妃犯了公主病，懒床不起。追梦好不容易把她拉起来，一起洗漱了就出门。走在大街上，筠妃居然一边啃馒头，一边打瞌睡。这女子！

李佳佳去报刊亭子买报纸，打算在报纸上找工作。

追梦突然道：“我们分开找工作，还是一起找工作？”

李佳佳看看史筠妃，“分开吧！”

史筠妃苦着表情，委屈的道：“你们就要丢下我了吗？”

李佳佳看看这大街，来来往往的人流，缘聚缘散，是谁都不可能依靠谁一辈子，“筠妃，工作要自己找。有什么事，晚上回去，我们再商量。”

史筠妃虽然不情愿，却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

追梦提醒说：“注意小偷，钱包别掉了。”

史筠妃小姐姐心里有了情绪，喊话的口气就有些重了，“知道了！”

于是乎，三人就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踏上了各自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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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去了，李佳佳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一家老板肯收下他的简历。高中刚毕业的学生，有学历，没有经验，眼界还高，谁敢放心的用？

那个年代，工厂本就不多，也没什么竞争，老板不愁没人来工作。

11路车下来，李佳佳茫然四顾。去路边小商铺买一瓶汽水，一口气喝了会儿，在店铺台阶上坐下。看看荷包里，钱已经不多了。出门的时候，爸妈就给了三百元做路费。现下虽说吃住不愁，可不是长久之计。“得尽快找到工作。”

手里拿着一封信，上面写着地址。出门的时候，妈妈给的地址。“丫头，有机会，帮我去成都五块石看看我的表哥。”

爸爸开玩笑的，醋醋的说，“什么表哥，那是你妈妈年轻时候的追求者。他也是一个知青，上山下乡那会儿，在我们这里插过队。”

“他就是我表哥！”妈妈有些撒娇，有些骄傲。

爸爸服软的点头，“是是是，他是你表哥，行了吧！”

妈妈得意的笑了，“这还差不多。”

地址是火车北站，五块石旧货市场对面。李佳佳一路问了过去。

步行街，路边的一家十分不显眼的小餐馆里。高老六在拍苍蝇，还没有到午饭时间，所以没有客人光顾，他正无聊着。

一个伙计，躺在椅子里打盹。

一个青春靓丽，活力四射，头扎马尾辫的姑娘进来了。

高老六微笑迎接，“姑娘，想吃点什么？”回头用拍子唤醒伙计，“起来，开工了。”

伙计惊起，“老板，怎么了？哪里着火了？”

高老六笑骂：“兔崽子。你屁股着火了。去去，客人来了，你去张罗来。”

李佳佳看见伙计傻乎乎模样，掩口轻笑。

伙计尴尬的笑笑，抓抓头发，转身下了厨房。

高老六让李佳佳坐在饭桌，“姑娘吃什么？排骨面、牛肉面、蘑菇面、还是炒菜、炒饭？”

“你就是高老六吧？”李佳佳看了看老六面馆的招牌，试探的问。

高老六也不意外，“这一片区都知道我的姓名。姑娘，有什么事吗？”

李佳佳继续问：“你下过乡，当过知青？”

高老六开始意外起来了，“你怎么知道？姑娘是谁？”

李佳佳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封信，慎重的递给高老六。

高老六看看字迹，熟悉的字迹，熟悉的感觉油然而起。一时间有些激动，有些不可思议，颤抖着双手，不确定的问：“姑娘，你是安县来的？”

李佳佳点头。

高老六拆开信，信中内容不多，寥寥几笔，他却看得入了神。要是他具备神力，信中字迹非被他看活不可。

六哥：你好！

一别二十八年过去了，你还好吗？

来信没有什么事，只是你妹子的小女子，来成都工作了，望你多多关照。

李四一对我很好，他没有让你失望。我家大儿、二儿已经成家立业了。我们家分有四亩田地，日子还过得。我们在乡下，新社会新生活，再也不会饿死人了。你不必担心！

希望你过得比我好！

1998年6月5日安县

戴月婷

李佳佳期待的看着高老六，“你怎么啦？”

高老六恍然醒悟，“哦！姑娘，你叫什么名？”

李佳佳道：“我姓李，名佳佳。”

高老六起身，收起信，揣在兜里，“李佳佳，好名！好命！”进了里边，“你等我一下。”

李佳佳虽不知道妈妈与这个大叔的详细故事，但是也能够猜得出，他们的故事一定是浪漫的。

一会儿，伙计捧出一大碗牛肉面出来，“姑娘，请慢用！”

李佳佳诧异的道：“我没有要牛肉面啊！”

伙计抓抓头，“老板吩咐的。”

高老六出又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闺女，跟你六叔，就不要客气了。我这店铺虽然小，请客还是没问题的。今天难得家乡来了客人，六叔很高兴。”

李佳佳也的确是饿了，接过面碗，仔细的吃起来。

“来来来，边吃边看看照片。看看，这个小人，是我。想当年我也是个好小伙。中间这个麻花辫就是你妈妈，很漂亮吧！右边这个小子，就是你老爸。他丑死了！我是想不明白，你妈妈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他。不喜欢我。”

李佳佳一双清澈的眼睛，睫毛忽闪忽闪，好奇的看着高老六。

高老六被看得有些尴尬，自己明显是说得有些多了。

伙计在后边极力的忍着笑。自恋的老板天天见，今天很特别！

李佳佳道：“六叔。我还没有工作。能来你这里上班吗？”

“能啊！”高老六脱口而出，“你会什么？哦，你妈妈会做厨，你有学吗？”

“老板，她来了，我……我做什么啊？”伙计立即危机感大起，嘟嘟嚷嚷道：“老板！你不会是要撵我走吧？”

高老六才省悟起，这伙计跟自己好几年了，不能让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走了。自己也确实舍不得放他走，几年情分，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回头，“佳佳来了，你的工作，我自有安排！”

李佳佳见为难，“六叔，算了，我还是再找找工作看。要是实在找不到工作，就回家去算了。”

高老六倔强的说道：“不行，我已经答应你妈妈要照顾你了。老头子怎么能够说话不算话呢？”

李佳佳惊讶的抬头说：“什么时候？打电话也没有这么快呀？再说了，妈妈接电话要到村里，得走几公里路呢。”

高老六大声说道：“我心里答应的，不行么？好了，你小丫头的工作就这么定下了，明天就开始上班。”

伙计竖起大拇指，大赞道：“老板，真有你的！”

高老六跳起来，推搡那伙计，道：“兔崽子，下去洗碗。今后你就帮佳佳打下手好了。”

伙计并不失落，反而开心得忘乎所以。跟美女做下手，他是百个愿意。

李佳佳的工作算是安顿下来了，也和伙计厮混熟了。

伙计叫傲德曼，绵阳人，原来还是老乡啊！

后来李佳佳的日记是这样写的：

一九九八年七月二十六日，晴。成都高老六面馆。

傲德曼？他爸爸不会是日本科幻迷吧？因为喜欢奥特曼，才管儿子叫傲德曼？想想都觉得有趣。

从今儿后，我就管他叫奥特曼了……

二○一五年九月十七～十九日星期六

二○二一年二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