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冷冰冰的自嘲吸引了刘耀文的目光。

他啃干净手上最后剩下来的一点馒头，转脸定定地看着宋亚轩。

刘耀文笑什么？

宋亚轩……

宋亚轩没有说话，只不过低下了头，嘴里咀嚼的动作也渐渐放缓，直到他停下来，尽力去克制内里汹涌的情绪。

刘耀文怎么了这是？

刘耀文看出来小家伙的心事重重，抬起还沾着点馒头味儿的巴掌揉了揉他的脑袋。

刘耀文有啥事就说！我又不告诉别人不是？

宋亚轩抬了抬眼，话到嘴边却又被自己咽了回去。

宋亚轩没事。

说得是那么的有气无力，让人无法信服。

刘耀文算了——

刘耀文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刘耀文反正等我抓到丁程鑫啊，你也就没人可以说了。

刘耀文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宋亚轩分明地觉得，刘耀文这句话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知道自己喜欢他，所以借着这份感情来绑架自己，逼迫着自己说出自己本不想说出来给他听的话。

这是宋亚轩第一次感到刘耀文是那么的陌生。

就好像突然脱了胎换了骨一样，满满的都是疏离感。

丁程鑫谢谢老师！

老师你看看你！又开始客套了吧？啊？我怎么说的来着？你不用跟我——

丁程鑫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老师——

凭借自己对老师的了解，跟在这句话之后的，一定是一大段“说教”一般的话，要是整段听下来，估计头都会大上好几圈。

老师自然是看出来了丁程鑫的意思，只会心地笑了两声，转脸去收拾餐桌，留下丁程鑫一个人继续做痕迹分析。

不出丁程鑫的意料，这次的痕迹分析就是叫上了老师帮忙，几个小时下来都依然毫无头绪。

窗外的天边已经变成了墨色，只在朗朗的月色之下透出一片花白。

丁程鑫拧了拧脖子，抬起眸子向着窗外看去。

本来只是想简单地放松一下，视线却是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了下午看见黑影的那个天台之上。

依旧是居民楼的天台，依旧是黑色的衣装，依旧是看不清明的面庞。

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就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那种真相近在眼前，却总是没有办法真切地抓住的感觉，让人很不好受。

他突然想去那幢居民楼上面找一找，想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那个黑影留下的痕迹。

不过他这么故意让自己看见，会不会是在给自己设圈套呢……

他拄着胳膊撑着脑袋，思索纠结了好一会儿，在百般权衡了去与不去的利与弊之后做出了最终决定——

还是去那边看看。

丁程鑫老师。

老师嗯？怎么了小丁？

丁程鑫我出去一趟，迟一点儿回来。

老师回过头看了看客厅里头的时钟。

老师这都快十点了，你出去干嘛？

丁程鑫出去转转。

老师觉得丁程鑫这会儿出去一定不会是简简单单的散步遛弯儿。

他面儿上答应下来，像平常那般叮嘱着“早点回来”。

不过背地里却悄摸摸地擦起了手上残着的洗碗水。

“咔嗒”。

出去了。

赶紧跟上。

整栋写字楼只有一楼的大厅会二十四小时不断电。

城市的夜生活正缓缓拉开帷幕。

不过五彩霓虹包围着的一屋子格格不入的纯白之下，那为仅一秒而逝的黑影活跃起来的气氛正随着夏夜的推移逐渐冷却。

贺峻霖没有。

贺峻霖有些失望。

他靠进自己的转椅里面，闭上被电子屏幕蹂躏了一个下午的疲倦得很的双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严浩翔累了？

见贺峻霖点了点头，严浩翔从一边儿自己的椅子上扯过来搭在椅背上头的一件外套，轻轻地盖在了贺峻霖的身上，还不忘稍微掖一掖，防止它掉下来。

给他盖好衣服的手刚要拿开就被半梦半醒的人儿抓住——

贺峻霖别走。

贺峻霖再陪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