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地用手背蹭自己的嘴唇，用带着薄怒的眼神看着毛不易，这是我难得地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可是毛不易却好像心情极好，有些笑意地看着被他惹怒的我。
他的手甚至覆盖上我的脸，带着心悦的爱抚。
毛不易“这样的你，可爱多了。”
卸掉那个微面具的你，可爱多了。
我只是微微嘲讽开口。
肖瑶“没想到幕后人也会逼迫人呢。”
毛不易闻言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
肖瑶“我还以为您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饥渴到对我这样的人动手动脚。”
他抚摸我的脸的动作僵住，取而代之的是觉得我不知好歹的愤怒。
这时他的电话刚好响了。
是苏醒打来的。
周浅那边找茬的人已经离开了，赔偿的钱应该已经打到了毛不易的卡上。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随后挂掉了电话。
我听到周浅的名字，下意识地凑近毛不易。
他把电话挂断后，我来不及收回动作，于是被他尽收眼底。
一瞬间他眼中的恼怒消失了……
对啊，他再怎么觉得我不识好歹，我也还在他手上……
他看了看我的唇，眸光暗下去。他微微垂眸，掩去一片情/欲。
毛不易“你刚刚是嘲讽我饥渴么？”
毛不易“那今天晚上，或许你得真正品尝我的饥渴了。”
他饶有兴味，却沉声宣判了我的死刑。
我愣了很久，才说。
肖瑶“你是在开玩笑吗？”
他歪着头，抿嘴笑了笑。
毛不易“肖瑶……”
他低声地叫着我的名字，却说得很缓慢，一字一字咬得十分清晰，带着丝丝入扣的诱惑。
我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我被他用力扔到床/上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了惊恐。
而在极度的惊吓下，我好像一瞬间想通了什么。
在车上时，毛不易意味深长的那一句。
毛不易“你说，本该嫁给周浅的人最后嫁给了我。”
毛不易“金色会因此乱成什么样呢？”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我。
而是，周浅。
他想要的。
是周浅从云端跌落。
于是我平静的声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肖瑶“你恨他？”
他正在解衣服的动作微微一怔，他那时刚刚拉开领结，本来扣紧到脖子的领口被打开，显得他此刻一副斯文败类的禁欲模样。
正经，却带着迷人的危险诱惑。
毛不易“你是想在只属于我们两个的晚上，提第二个男人么？”
我却微微笑开。
肖瑶“我可没说他的名字。”
他微微一滞，随后危险地笑起来，不再解开自己的衣服。
反而坐到了我身边，搂住我的脖颈，把我的脸对准他。
毛不易“如果你觉得这是正戏之前的情趣，我不介意告诉你这一切。”
一有金色的头发在我的脖子上动来动去，我感受到一些细微的动作。
可他却食髓知味般深吸了几口，低低笑出了声。
毛不易“我和周浅啊……”
毛不易“其实没什么血海深仇。”
他的目光微微一闪。
他和周浅都是孤儿出身来到锦湖区，大家都是无依无靠。
这样的人在一开始容易成为拥抱取暖的朋友，但是……
他一瞬间闪过冷冽的笑意。
毛不易“但我就是看不惯他。”
他猛然将我压倒在床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个周浅的未婚妻。
随后他如看着深爱的爱人，捧起我的一缕头发，掠过他的鼻尖轻轻一嗅。
我本想要挣扎，可他的力道比我大出许多。
毛不易“想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他吗？”
肖瑶“我说想，你会回答我吗？”
他满意地低头轻轻吻了我一瞬，随后缓缓离开。
毛不易“会。”
他的眼中一瞬间闪过暴戾。
毛不易“讨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比我优秀。”
毛不易“明明大家都是泥土里最卑微的蝼蚁，他却昂着头爬上了山峰之巅。”
他歪了歪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毛不易“你说，难道我不该讨厌他吗？”
肖瑶“你也足够优秀。”
我被他压在身下，一双杏眼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光。
肖瑶“不是吗？荒漠的幕后人，有哪一点比不上周浅吗？”
他听完我的话，微微笑开。
毛不易“哪一点比不上……”
他状似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
毛不易“我可没有他这么漂亮的未婚妻……”
我想脱离开他的手，但我知道如果我那么做的话眼前的人一定会发飙，所以我温顺地没有反抗。
肖瑶“想报复周浅的方式有很多 ，一定要找上我吗？”
肖瑶“周浅可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肖瑶“如果你帮他把我处理掉，他反而会更开心。”
他在我这番话说完后，手上的抚摸动作僵住了。
他危险地半眯起眼。
毛不易“所以聊了这么多，你还是想要逃。”
毛不易“对吧？”
一瞬间他的温柔，他的拐乖张全都消失不见。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下一秒他猛然咬上了我的唇。
没有意乱情迷，没有多余的感情。
只像是报复一般，亲吻如狂风骤雨落下。
我没有闭眼，他也没有。
所以我在他的双眸之中看到了暴戾，嚣张，气恼……但是又有着其它的情绪。
若有若无。
但是他一边亲吻一边抚摸我的耳垂。
一边暴戾，一边却带着刻入骨髓的温柔。
我突然懵了。
面对这样的他，我毫无反手之力。
就在我快窒息的时候，他离开了我的唇。
离开之前还恋恋不舍地舔了一下。
毛不易“我要是说……”
他的眉眼带着一丝诱惑的欲望。
毛不易“我喜欢上你了。”
毛不易“你信吗？”
我眨了眨眼，在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
肖瑶“不信。”
毛不易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捕捉不到他的情绪，只好自顾自地说。
肖瑶“我们今天，似乎是第一次见面。”
毛不易闻言笑出了声。
毛不易“小姑娘，你不信一见钟情么？”
我不喜欢他这个称呼，于是微微敛眸。
肖瑶“一见钟情……”
肖瑶“不就是看到了自己心满意足的，性幻想对象吗？”
可能是因为我的声音太冷静，毛不易微微一怔。不过随后他的笑意夸张起来。
毛不易“我一般。”
毛不易“不幻想。”
他看着我，带着俯视的睥睨感。
毛不易“你是我，心满意足的，性对象。”
翌日。
昨晚下过雨，锦湖区的空气变得无比清新。
毛不易正在屋外的小花园里举壶浇花。
他此时正哼着听不懂的歌，让人无法分辨他的心情是好是坏。
我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的脸色应该很平静，就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毛不易应该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微微回头看着我。
看到我的平静面容之后，他没法再维持平静了。
这个女人……
比他还能装。
他冷笑一声。
我看见他浇花，微微一愣。我没想到他是这么有闲情雅致的人。
我试探性地接近他，微微蹲下身。
肖瑶“这些是什么花？”
他把壶往旁边拎了拎，避免水溅到我身上。
毛不易“不知道。”
毛不易“乱养的。”
我呆呆地哦了一声。
气氛变得僵硬起来。
毛不易把浇花的水壶放下，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昨晚之后，他和肖瑶竟然在这平静地探讨他养的花？
清晨蝉声微微响起。
我听到蝉鸣之后，微微起身。
目光却仍落在毛不易养的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花上。
肖瑶“你知道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吗？”
毛不易侧头看着我。
今天的她侧脸恬静而温顺，和昨晚的她又有一丝出入……
肖瑶“你和蝉道别的时候，你以为和它下次相见是下个夏天。”
肖瑶“对它而言。”
肖瑶“和你的下次相见，却是他的下辈子。”
他听完我的这句话后没有立刻接话。
他意外地沉默了很久后才缓缓开口。
毛不易“你是想暗示我什么吗？”
我抿唇一笑。
肖瑶“谁知道呢……”
他不爽地眯起眼。
他身上那种给花浇水的悠哉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毛不易“我似乎说过。”
他微微伸出手，抚向我的脖颈。
毛不易“我不准你笑。”
他的尾音带着难以克制的怒意。
他握着我脖颈的手微微曲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掐断我的脖子一般。
而我还是那一副淡淡微笑的样子，似乎他此时不是想杀戮我，而是如同情人间温柔的爱抚。
我看着他，双眼里满是他的身影。然后我的嘴角依旧挂着笑。
却说着意外残忍的话。
肖瑶“你……”
肖瑶“没救了啊。”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血腥的暴戾。
而后是子弹打碎锁的声音。
毛不易背对着别墅的大门，听到声音后微微回头。
下一秒，锐利的细小匕首迅速划过他的视野，刺入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的手臂。
而精准扔出匕首的男人此时正背对着初晨的日光。
阳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背影，他此时一只手握着黑色的枪，另一只手正慢慢地收回扔出匕首的动作。
他依旧是那样平静无波的气质，带着不可质疑的压制力。
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因为匕首刺入而疼的无法再继续掐着我脖子的手臂，缓缓落在我的脖颈上。
在看清本来白皙的脖颈出现淤青红斑时，周浅的眼中一闪而过杀意。
仅仅一瞬，下一秒又恢复成犹如深潭的不可捉摸的沉色。
毛不易本来是诧异着这个变化，却在看清来人的相貌之后意味深长地掀起嘴角。
他的手臂此时明明在留着鲜血，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邪气地笑着，目光锁在周浅身上。
我察觉到了那时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肖瑶“毛不易……”
我打破了沉寂的诡异气氛，微笑着叫了毛不易的名字。
他闻声转过头对上我的视线。
他很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没有尝试着硬要我留下来，只是微微低下头在我耳边低低笑着。
毛不易“再会，小瑶。”
我冲他眨了眨眼，我听起来毛不易似乎是在叫我的名字，但似乎又不是单纯地复述我的名字。
我看清了他眼底的兴味盎然。
所以我也低低地应着他。
肖瑶“谢谢你的款待。”
然后我朝周浅走去。
那时我还不知道，当时他看着我的背影，眼神中第一次带着疑惑不解。
款待？他款待了她什么？
我也不知道。
在我和周浅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她目光所及之处之前，毛不易竟然笑了笑。
他食髓知味一般，修长的手指微微拭过他自己的唇。
后来的事，有很多我记不太清了。
哦……对了，刚到锦湖区的第一个晚上，筱宁带我去了锦湖区最大的交易场。
那时候筱宁告诉我在锦湖区什么都可以售卖的，包括人口。
我记得我当时看见了一个少女满是泪痕的脸上极为干净的眼睛，买下了她。
周浅对我带了个女人来的事表示了微微的诧异，但没有说什么。
后来我知道了她叫蒋见。
我还记得一个很好的天气里，我躺在草坪上懒洋洋地享受锦湖区的阳光的时候，她来向我道谢。
还说……她觉得肖瑶是个很美的名字，并且提到了关于她名字的往事。
她告诉我她的名字一点都不美，如果不是他父亲给她登记名字的时候被人拒绝了“蒋贱”的“贱”字，她的名字就不会是那个遇见的见了。
那天她也单纯而又愤愤不平地讲述着她被绑架来锦湖区的经历。
我还记得她说了她从小到大在孤儿院打工积德，所以遇见了我。她告诉我只要她是善良的，这个世界也一定会善待她。
她跟着我去了金色，又跟着我到了荒漠。
从金色到荒漠，她一直跟着我。
直到……
我再从荒漠回到金色。
我告诉周浅蒋见不见了，他问我那是谁……我告诉了他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那时我看出了他眼里的疲惫，问了他我是不是麻烦到他了。他应该没有想到我会注意到他的疲惫，于是揉了揉我的头发，也没再说什么。
那时候我真的想嫁给周浅，想和他一起守护金色。
因为来到锦湖区之后，唯一会担心我的情绪，担心我的安危的人，连牵手都会小心控制力道，害怕捏红我的手的人。
只有周浅。
只……
只是周浅。
而之后……
我找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她胸口的鲜红色血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像是画室里面的那种水彩，存在着，却毫不真实。
周浅看到那个女孩的尸体的时候，明显是愣了一下。然后他连忙看见站在他身边的我。
他忙跟我解释着他没杀她……
我记得我当时只是泪流不止，我还记得他要我别哭……我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也好像什么都说了。
后来我知道自从我来到金色，金色的账本就出错了。周浅始终没有怀疑我，可是金色二把手却找到了蒋见，试图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
蒋见是自杀的，她被她们严刑拷打，最后是那个女孩充满决绝地从侍卫身上偷下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我不敢想象，那几个夜晚，那个爱哭的女孩是怎么一个人在金色地下室，面对着刺骨的寒冷。
我不敢想象，她是不是咬着牙，充满希望地等着我来救她。
最终，伤痕累累的女孩放弃了无望的希望。
善良的孩子被世界抛弃了，恶鬼却依然张扬肆意。
几天之后我站在墓前，看着墓碑上那个黑白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后毛不易从我身后的公道上走了过来，他也穿了一席黑色风衣，肃穆而冷峻。
他的神色没了那种初见时的蛇蝎冷艳的感觉，反而多了几分亲近。
好像蒋见的离开，带给他一些人间烟火，人间烟火气落在他身上，让他添了几分温情味。
而和他相反的，是眉目越发凌厉的我。
那天突然又下起了雨，锦湖区的雨季快走到尽头了，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场雨。
我撞进了毛不易的怀抱。
他很惊讶，同时被我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下意识地搂住我，怕我摔倒。
我问他他能不能睡我，我要跟他做交易，我要那个金色倒塌。
我厌恶那个灯红酒绿的世界，我想要欺负蒋见的人和她一样怀恨死去。
我想要那个地下室，再无存在的可能。
而后世人对锦湖区的所有论述，无关雨雪也无关风月。
那些在雨夜之下的暧昧与过往，都像是一颗长在身上的小小的痣，存在过，却无关紧要。
世人只记得那一年锦湖区的雨季过后，“荒漠”和“金色”彻底敌对。
而锦湖区那个时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荒漠几乎蚕食了整个锦湖区的军火势力，而金色之中所涉及的人脉网络，几乎贯穿了整个锦湖区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然后，金色崩塌。但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周浅依然保护着我。
而毛不易，我再也没有见过……
那是我第二次踏入边境。
我走遍锦湖区的所有城市，所有人，都告诉我，毛不易没有回来过。
那他能去哪……
我最终把所有猜测都压在了泉城，那是我以前生活的城市。他帮我完成我的心愿，但还并没有拿回我交易的筹码……
我把希望留在这。
我再次抵达泉城的时候，正是傍晚。
碧蓝的海面和澄澈的天空，形成了一股犹如仙境的美感。
我站在桥边，台上有一艘不知道搁浅了多少年的锈迹斑斑的船只。
我只是站着，却感受到了无比的熟悉感。
我微微笑着侧过头。
肖瑶“毛不易？”
我以为身边站着那个我找了我很久的男人。
却在转过头的瞬间，我看清了自己身边除了海风空无一物。
我有些不甘地抿了抿唇，一只手撑在自己的下颚，神思恍惚地看着夕阳落下海面。
当黑暗席卷着泉城的那一刻，我下意识觉得冷。
我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离开时他说的话……
“再会，小瑶。”
肖瑶“谢谢你的款待……”
肖瑶“那再会呢？”
海风吹散我的声音，对于夜晚比白天更热闹的泉城来说，我的感叹实在太渺小了……
泉城不会在意一个女人的失落。这里夜夜笙歌，好像那几年的荒漠……
泉城的人们也不会在意，泉城多了一个女人喜欢站在破烂旁边，手撑着头注视着夕阳落下……
我看着浅滩处布满锈迹的船，想着我所经历那短短一段从初春到暮秋的锦湖区生活。
听说我去那之前有一段时间的大航海时期，几个不同的区域各自为营，通过的船只互相往来。
然后，是周浅的金色时期。
周浅的金色时期开启时，船只废弃了，大桥建立起各区之间的联系。
然后呢……
我看着夕阳落下海面。
然后金色倒了，又一个时代过去了。
那现在荒漠灯红酒绿的时代也结束了，那个毛不易又在哪里呢？
会不会隐姓埋名，重新开始呢？
我不敢离开泉城，我怕我会错过。
我爱站在旧桥边，这里可以看到泉城唯一的入口。
我注视着每个到来或者离开泉城的人，我在等人。
金色消失后，听说筱宁成了医生，有一次她来到泉城救人，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我们一起看了一次黄昏。
她问我，我也这么喜欢黄昏吗……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告诉我，几年之前有一个人也这么喜欢锦湖区的黄昏，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是不是站在那里，看着余晖缓缓落下。
而几年前，锦湖区陷入战争。而那个人，也死在那场战争里。
我那是还是固执地说他没死……
那是筱宁深深地看着我，带着医者仁心的悲凉。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那句话。
她还是告诉我他死了，她还说很多人都死了，但我们还活着，所以要带着他那一份好好活着。
我没有对她的话发表意见。
也许是泉城的黄昏太过于安静，我慢慢从一个讲述者变成了一个倾听者。
听海风，听海鸥，听无数人相聚又别离。
年久日深，连看泉城都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久了，也就不想改变了。
就像有时，半夜醒来。我在漆黑一片的海边，让冰冷的海水漫过我的脚腕。
那个瞬间，我似乎懂了，我等的人不会回来了。
但是第二天，我依旧站在旧桥边，一如既往。
等待真的是个耗费人心的事，从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后来的无所事事。
如同一件事情在心里驻扎的久了，就会生根发芽，蔚然成林。
其实时间久了，早就忘了最初的那颗种子到底怎样来到这片土地……
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在等待一个人，还是因为无家可归，只能在这里坚持……
终于，当初那个毕业不久的少女到了而立之年，我终于在我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岁月的痕迹……
我终于承认那个男人早就死了。
那其实是个暮秋普通的阴雨天，我撑着伞，站在旧桥边，等待着那天不会出现的夕阳落下海面。
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盛夏，我对他说……
“你和蝉道别的时候，你以为和它下次相见是下个夏天。”
“对它而言。”
“和你的下次相见，却是他的下辈子。”
它生于初春，死于暮秋，从未见过冬。
我生于初春，你死于暮秋，你让我从未见过有你的冬天。
那一天，我突然觉得……
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没有意义了……
那个让锦湖区如我所愿的男人，早就死在了金色的炮火下。
而我后知后觉。
原来真正的离开没有大张旗鼓地告别。
他们早已一个往前走，一个互送她身后。
那时还一心想打败金色的我，还向他提出睡了自己的邀约……
如今想来，那竟然是他们这一生的最后一面，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我那时还满心觉得……
荒漠的幕后人不会轻易死去。
就这样，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
而我在泉城回想着，回味着……
那个男人留给我最后的话。
“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对你做的一切。”
“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
“利用你扳倒周浅。”
“这一次当做补偿。”
“无论结果怎样，你都不用担心我，在意我。”
“依然善良地，活下去吧。”
“再会，小瑶。”
肖瑶“你真的太蠢了……”
直到过了这么久，我终于看懂了那个当初我无论如何都看不透的男人。
不过是一个。
傻子。
一个，长得帅的，傻子。
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久久远行，再未归来。
最后，我回到了锦湖区。
我再回去的时候，没有了金色，荒漠没有了当时的奢靡。它变成了一个单纯的酒吧，当初最不起眼的营生变成了荒漠如今最赖以生存的依赖。
坐在荒漠吧台的人，是周浅。
他用金色最后的钱，为我买下了这个酒吧。经营至今。
再次遇见他，我已经没有了那种……我两个很重要的人都死在金色手里的仇恨。
时隔多年，我只对他说……谢谢。
再后来，我为那个曾经的荒漠幕后人经营着荒漠。
除夕将至，佳节之际的锦湖区有了些温情的味道。
商铺的老板回家过年，而我因为无家可归，一直亮着荒漠的灯……
我没想到有人会推开它的门。
我无心经营，也没有抬头，只是突然听到一个好熟悉好熟悉的声音。
毛毛“营业吗？”
我猛然抬头，看见极为熟悉的五官……只是他的眉眼柔和，不似那人的危险。
我想留住他，于是点了点头。
毛毛“荒漠的纯净水好了……”
我到了一杯温水给他，递到他面前。
我不敢直接问他的名字，于是我试探着说……
肖瑶“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毛毛“没有，我听说这里以前有一个和我一样名字的人发生过很多传奇故事……才想来这里看看。”
毛毛“而且都说，锦湖区的雪很美。”
肖瑶“你叫什么？”
毛毛“我叫毛不易，叫我毛毛就好。”
毛毛“你在这里很久了吧，这里的冬天是不是很美？”
我忘了那天或者那天以后，我对他说过什么。
我只知道……
从此以后。
我再也不必说……
我生于初春，死于暮秋，从未见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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