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潮被江澄拽着手腕,而花潮则是盯着金凌看,总觉得他有点儿眼熟。
花潮戳了戳江澄,“诶,江澄,金凌是你外甥?”
“嗯。”
“他的你姐姐江厌离的儿子?”
“嗯。”
“他爹是金子轩?”
“你怎么知道的?”
江澄略微惊讶的看着花潮,他记得他姐姐成亲的时候没有告诉花潮。花潮耸耸肩,“我在鬼市知道的。就,见到江姑娘和金子轩天天在一起。”
金凌拽住花潮的胳膊,“你,见过我爹娘?”
花潮的胳膊被金凌拽的有点疼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是的,见过。”
“我爹娘怎么样了?”
花潮把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不止是你爹娘,你舅舅的爹娘也挺好的。聚到一起,周游世界去了。”
“那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花潮一愣,看向江澄,意思是:“让去吗?”
江澄读懂了她的意思,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花潮一拍手,道:“很好,那我先确定一下他们的位置,然后过去。”
花潮从指间唤出一只死灵蝶,让它停留在花潮的手指上。死灵蝶传出了一些声音。
“阿潮,是你吗?”
江澄听出来了,这是他姐姐江厌离的声音。
“嗯,是的,阿离姐姐,虞夫人和江叔叔呢?”
“爹娘在一旁,怎么了?”
“我想确定你们的位置,你们在哪儿?”
“罗盘坏了,我们走到了一片沙漠。”
花潮眨了眨眼睛,心道:“沙漠?不会是半月关吧?”
“阿离姐姐,叫虞夫人,江叔叔和金子轩过来好吗?”
江厌离把他们叫过来,虞夫人道:“阿离怎么了?”
江厌离把手上的死灵蝶递给虞夫人,“爹,娘,子轩,是阿潮。”
“阿潮,怎么了?”虞夫人问道。
“虞夫人,江澄在我旁边,还有您的孙子,金凌。”
江澄和金凌在旁边听着,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另一边的四人也是悲喜交集。
花潮拿出一张符咒,心中默念想去的地方,符咒在手中燃烧起来,形成通道。
“进来吧,去看看亲人。”
花潮带头走进去,江澄让其他的江氏子弟回去,随后金凌和江澄走进通道。
到了另一头,花潮看了看周围,心道:“还真是半月关。”江澄和金凌愣住了,日日夜夜想念的人就在眼前。
“阿澄……”虞夫人叫了一声江澄,江澄快步走上前,紧紧抱住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江厌离摸了摸江澄的头,随后和金子轩一起看向金凌。金凌感觉这两个人自己无比的熟悉,咬了咬嘴唇,“阿娘……”
江厌离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阿凌……”
花潮好笑的推了金凌一把,“还不去看看你娘亲?”
一家人抱在一起嘘寒问暖,花潮的心也被触动了,自己也是渴望父母的关心啊。
等亲热够了以后,花潮道:“走出去要紧。”花潮唤出一群死灵蝶,向周围飞去。“先让他们探一下路吧。”
几人起身,慢慢走着。忽然,花潮看到了一个破旧的客栈。道:“先去哪里吧,太热了。”
花潮此时硬是把衣服拉上去罩住脑袋,挡住阳光,“你真是不喜阳光。”江澄道。
“废话,你要是个鬼你会喜欢阳光?”
推开客栈的门,几人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四个人。花潮看到那个红衣服的人,不禁身体一震,心道不好,要完。
有两个护卫一样的人站起来,“你们是……”
花潮有上前,“我们过路。”
说完,走到一边。其他人面面相觑,也是跟着花潮,远离了四人。花潮心道:“能不远离吗?我哥在那儿呢!”
两个护卫坐下身,一个白衣道士走过来,道:“不知道友们怎样称呼?我姓谢,单名一个怜字。”
“江澄。”“金凌。”“我叫江厌离,公子好。”“我叫金子轩。”“我叫江枫眠,这是我的妻子,别人都叫她虞夫人。”
花潮最后开口:“叫我阿婧就好。”
谢怜担任起介绍别人的重大责任,“这位叫三郎,他们两个一个叫南风,一个叫扶摇。”花潮抽了抽眉头,心道:“都是熟人啊,熟人!”
扶摇,南风,和……名叫三郎的花城一动不动的盯着花潮,花潮就感觉不妙。
这时,那四个人陷入了僵持的状态。扶摇缓缓从袖中取出了另一只水壶,放在桌上,推了过去,道:“我这里有水。那位兄弟,请吧。”
谢怜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扶摇这般性子,怎么会愿意和别人分享同一个水壶?想起他们昨夜说要再试探一番,那这水壶里装的,必然不是什么正经水,一定是现形水。
这种秘药之水,如果是普通人喝了,全然无事;但若不是人,喝了,便会在药水作用下现出原形。他们既是要试探这少年是不是“绝”,那这一壶现形水,必然威力不小。
只听三郎笑道:“我和哥哥喝一个水壶就行了。”花潮听见了那声“哥哥”,不由得身躯一震,心道:“哥哥呀哥哥,为了追太子殿下你也是豁出去了。”
南风与扶摇都看了一眼一旁的谢怜,谢怜心想你们看我做什么?扶摇冷声道:“他的水快喝光了,你不要客气。”
三郎道:“是吗?那你们两位先请。”
“……”
那两人都不做声了。半晌,扶摇又道:“你是客,你先请。”
他虽然说话还是那副斯文秀气的模样,但谢怜总觉得他这一句是从咬着牙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三郎也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你们是从,你们先请,不然多不好意思。”
谢怜听他们在那里惺惺作态来,惺惺作态去,最后终于开始动手,三个人隔着一张桌子上同时在一只可怜的水壶上暗暗发力,推来推去,只觉得自己手下这张隐隐发颤的破桌子恐怕是要提前寿终正寝,摇了摇头。那边暗暗斗了几个来回,扶摇终于按捺不住,只听他冷笑道:“你既不肯喝这水,莫非是心虚了?”花潮则道:“那位叫扶摇的,你莫不是也心虚了?”扶摇咬牙切齿的道:“我才没有,他是客,要尊重别人啊。”
三郎笑道:“你们这般不友好,又不肯先喝,岂不是更像心虚?莫非是在水里下了毒?”
扶摇道:“你大可以问问你旁边那位,这水有毒没有。”
三郎便问谢怜了:“哥哥,这水有毒吗?”
扶摇这个问题实在是很狡猾。现形水自然不是毒药,普通人喝它同喝水是没有任何区别的。谢怜只能答:“没有毒。不过……”
一句未完,南风与扶摇都猛盯他。三郎竟是直接松了手,道:“好。”
他拎了那水壶,提在手里晃了晃,道:“既然你说没毒,那我就喝了。”
言罢,他便笑着,一饮而尽。
谢怜没想到他竟会这般干脆,微微一怔。南风与扶摇也是一愣,随即全神戒备。谁知,三郎喝完了那现形水,晃了晃那壶,道:“味道不怎么样。”又是随手一丢,便把水壶扔了。“哐当”一声,那水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见他喝了现形水,依旧全无异状,扶摇脸上闪过一瞬的惊疑不定。须臾,他淡淡地道:“清水而已。岂不都是一样的味道。能有什么分别。”
三郎把谢怜手肘边放着的那只水壶拿了过去,道:“当然不一样。这个好喝多了。”
见状,谢怜忍俊不禁。他是当真结果如何都无所谓,并不在意所谓的身份目的,所以这番乱斗在他这里,除了有趣之外,并无意义。他本以为应该就此消停了,谁知,“哐”的一声,南风将一把剑放在了桌上。
他那气势,乍看还以为他要现场杀人灭口,谢怜无言片刻,道:“你这是做什么?”
南风沉声道:“要去的地方危险,送这位小兄弟一把利剑防身。”
谢怜低头一看,这把剑剑鞘古朴,似有多年岁月磨砺,非是凡品,心头一震,扶起了额,转向了一边,心道:“居然是‘红镜’。”
这把剑的名字,正是叫做“红镜”。这可是一把宝剑。它虽然不能伏魔降妖,但任何妖魔鬼怪都逃不过它的法镜。只要是非人之物,将它拔出,它的剑刃就会慢慢变成红色,仿佛被血意弥漫了一般,而且血红的剑刃上还会倒映出拔剑者的原形。任你是凶是绝,无一幸免!花潮则是翻了一个白眼,这能难倒哥哥?笑话!
少年人对于宝剑宝马,总会有格外的青眼,三郎“哦?”了一声,似是颇有兴趣,道:“我看看。”
他一手握住剑身,一手握住剑柄,缓缓往外抽出。南风与扶摇四只眼睛便紧紧盯着他的动作。那剑出鞘了三寸,剑锋雪亮。半晌,三郎轻笑一声,道:“哥哥,你这两个仆从,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谢怜轻咳一声,回过身来,道:“三郎啊,我说过了,不是仆从。”说完这句,他又转过了身。南风则冷声道:“谁跟你开玩笑?”
三郎笑道:“一把断剑,如何防身?”
他说完,将那剑插|了回去,丢在桌上。闻言,南风眉峰一凛,猛地握住剑柄拔出,只听“铮”的一声,他手上这便多了一把锋利森寒的……断剑。
红镜的剑刃,竟是从三寸以下就断了!
南风脸色微变,再把剑鞘一倒,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剑鞘内剩下的剑刃,竟是全都断为了数截雪亮锋利的小碎片。
红镜能辨别所有的妖魔鬼怪,这是不假,从没听说有什么东西能逃出它的法眼,可是,也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东西能将它隔着剑鞘断为数截!
南风与扶摇皆是指着三郎,道:“你……”
三郎“哈哈”笑了两声,往后一靠,黑靴子架上桌面,拿了片红镜的碎片在手里抛着玩儿,道:“想来你们也不至于故意拿一把断剑给我防身。兴许是在路上不小心弄断了?别担心,我不用剑也可以防身的。剑什么的,你们自己留着用吧。”
谢怜则是完全无法直视那把剑。说来,这奇剑“红镜”,原本乃是君吾的一件藏品,谢怜第一次飞升的时候,有一次去神武殿玩儿,在他那里看到了,觉得此剑虽然不怎么实用,但也有趣,君吾便把红镜送了他。后来被贬,有段时间实在过得困难,混不下去了,他便让风信去将这把奇剑当掉了。
是的,当掉了!
当掉之后换来的钱够主从两人吃了几顿好的,然后又没有然后了。谢怜那时候当掉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干脆全部忘掉,免得时不时想起来心都会滴血。想来可能是后来风信飞升了,想起这么件事,实在受不了一代奇剑红镜流落凡间,便又下凡去把剑找回来,磨了磨,擦亮了,摆在南阳殿,又被南风拿了下来。总而言之,谢怜看到这把剑头就隐隐作痛,只能转移视线。他感觉那三人又掐上了,摇了摇头,认真观察屋外天气,心道:“看这势头,待会儿怕是要起风沙了。若是今天再走下去,不知道路上找不找得到避风之处?”
这时,屋外灿灿金沙之上,忽有两道人影一闪而过。
谢怜一下子坐起身来。
那两道人影,一黑一白,行色并不如何匆匆,甚至可以说是从容,但足下如踏风云,行得极快。黑衣那人身形纤长,白衣那人则是一名女冠,背负长剑,臂挽拂尘。那名黑衣人头也不回,那白衣女冠却是在与这座小楼错身而过时回眸一笑。这笑容便如他们的身影一般,一闪即逝,但无端端的横生一股诡谲奇异之感。
谢怜一直盯着外面,这才恰恰捕捉到了那一幕,小楼内其余三人却大概只看到了他们的背影,别的都暂且顾不上了,南风霍然起身道:“那是什么人?”花潮看到了那个黑衣女子,不由得一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江澄走到身边,“你知道他们是谁吗?”花潮压低声音道:“知道,也不知道,总之,有好玩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