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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致命一击

万年水库

既然要在水库的问题上硬碰,高山就知道,事情肯定是不能善了的。文的武的,不管对方怎么来,他心里都是准备好承受的。然而报复降临时,他忽然感到害怕了:如果来的不是双规,是黑色会怎么办?自己出了事卢双怎么办?她现在怀着孩子,联系不上自己得有多着急?

当初因为她是华师大的免费师范生,毕业后要回来当老师,自己才跟着回来的。不曾想当官当着当着却当成这个样子,弄得自己竟然有生命危险,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不过他转念想到了那两个小孩子,又觉得这一切很有意义。

那是2006年的暑假,有次去河边洗菜,看见两个孩子也在,那小女孩坐着把腿泡在河里,她哥哥在旁边拉着她的手。

“虎子,两兄妹在干嘛呢?”

“五叔!燕子摔了一跤,膝盖出血,在这里把血洗了。”

“为什么要洗,回去找你爷爷啊,叫他帮止血啊!”

“不能找爷爷,会被他骂的!”

“对,妹妹说得对,上次我摔了手找他他就发了好大的火。”

“燕子你快起来,我先帮你止血。”

“不用了,五叔,看,血洗掉了!”燕子把脚拿上来,看见上面没有血,便高兴的说着,然而很快,血又渗出来了,吓得她赶紧把腿泡回河水里。

高山赶紧扯一把菜叶搓烂,然后把她的腿拿起来敷在膝盖上,说:

“以后受了伤就要找大人,你爸妈在外面打工不在家,那就找你爷爷奶奶,你爷爷那人是有点脾气的……以后受伤严重的一定要找大人帮忙……一些小伤出血不多的,就找青菜叶搓烂敷上去就可以止血了,用水洗是没用的……”

“有用啊,我上次摔了脚出血也是这样洗的,到好了爷爷都没发现。”

“嗯!还是哥哥聪明,不然又要被爷爷骂了。”

……

从那天开始,高山特意去关注村里的其他留守儿童,漫骂恐吓甚至暴打,管教教育,一大堆的问题。就因为父母要赚钱养家外出打工不在身边,一个孩子就要承受这些本不属于他的……压力!

所以高山回来当村官,表明上是因为卢双,潜意识里又何尝不是为了这些留守儿童!发展本地经济,增加就业岗位,提高人民收入,吸引务工人员回来就业,家人团聚,幸福生活,这些恐怕才是他回来的初衷吧!就像现在生态农业项目已经留下不少的村民了,高山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双规期间,他没有贪污,也就没什么好交待的,但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只能胡思乱想:山平镇的药材种植项目,水库,家人,林林总总的想了很多。

水库的问题不是孤立的,根子还在大峰县的官场。贪腐问题不解决,安全问题就一直都会在。

修桥偷工减料,桥会断,人会死。建个楼偷工减料,楼会塌,人会死。所以要解决水库问题,必须先解决人的问题。

听完卢双的述说,高山一阵后怕,又庆幸自己提前把卢双送出去保护起来,否则绑了卢双,那自己是圆是扁还不任由对方搓揉?

“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文的不行怕是要来武的了。”

“那怎么办?你辞职吧,我们去上海,好不好?师兄,我是真的怕了。”

“不要怕,师妹,现在双方势同水火,退不了了。”

“怎么退不了呢?你看那个尹业飞,一家人离开大峰,难不成他们还能下通缉令不成?”

“我不退。师妹,你听我说,水库的事我管定了。不说我之前的付出,单是小峰村那近万的村民我就不能不管!先下手为强,这次我绕过水库问题,直接打在那些人身上,更重要的是,我居于幕后!”

“不管什么计划,师兄,别招惹那些人了,好不好?为我们的孩子想想,为爸妈想想,这些天我们担惊受怕的,真要出点什么事,我们怎么办啊?”

“师妹放心,这次的计划肯定没问题,给你看个东西。”高山说着,放开卢双的手,用电脑调出一张图片,然后把计划娓娓道出……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好不容易有点闲心,便趁着周末约朋友出来打网球。打得正欢却瞥见秘书快步走过来,黄建国只好停下等候了。

“县长,市长的电话!”

黄建国拿过电话,正想问侯一下,却听到咆哮之声传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玩?谁给的胆子?吃相那么难看!这次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没头没脑的就挂了,虽然没说清楚,但黄建国还是敏锐的意识到出大事了!正要问秘书,却看见市长发来一条消息,是一个链接地址。赶快去找电脑,打开链接,标题赫然是《大山省小山市大峰县公务员公开招聘黑幕》,下面是一段视频:

“大家好!我是朱静!……我们来看一张图片,一张正俯公告栏的图片!没什么特别的,我们放大一点,还是看不出来,再放大一点,还是不行,直接放到最大吧!看,看,看出来了吗?这里,对,就是这张公告……对于这种特别的排版安排,我有两个问题:这是不是在掩盖问题?在掩盖什么问题?”

“再看看内容,公示录用的人员都是普通院校毕业,没有211,没有985,有六个还是专科毕业。单看这份名单,还没什么问题,但我拿到当时一起应聘的其他人员的完整名单,就是这份,他们的毕业院校我标注在名字后面。据统计,共六十二人参加应聘,三十七人进入面试环节,最终录用十一人。这六十二人中,两人是985院校毕业,五人是211院校毕业。这七人都进入了面试环节,可是他们都在这关被淘汰出局。根据我得到的当时的面试评分规则,去掉一个最高分和最低分,然后取平均分……对此我提出两个问题:面试环节到底有什么内幕?面试官有没有做到公平公正?”

“经过深入调查,我们摸清了被录用人员的背景关系:赵长天,时任大峰县副县长赵世军的亲侄子;欧阳宝,时任大峰县财政局局长陈志伟的表弟;杨安,时任小山市政协副主席杨铁军的侄子……”

“说到这里,我想我们基本可以确定一个事实:这场公开招聘存在黑幕!一个县领导借公招之便大肆提拔亲属的黑幕!……公招是我国选拔优秀干部的补充机制,现在却沦为某些领导徇私舞弊的工具!在这里我呼吁小山市委市正俯,乃至省委省正俯,彻查大峰县公招舞弊一案!对涉案人员严惩不贷!还社会一个公道!”

冷着身子看完视频,黄建国知道事大了!事太大了!安静是秧视著名的新闻主持人,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她盯上这事谁都有压力。

黄建国正想私下召集人员商议对策,却接到县委办公室的电话,通知他马上来开常委会!

自从专职副书记萧木上任后,周山通明显活跃了起来,连带着其他的常委也开始摇摆,黄建国觉得常委会控制得越发困难了。

这个时候没有谁敢强出头,会议竟出奇的顺利,全票通过决议:对视频提出的涉案人员全部停职处理,至于进一步的调查,只能上报市里,等候指示了。

市里的决定也很快,第二天纪委书记就带组进驻大峰县了,和省里组成联合调查组也在快速组建。

这一切跟山平镇关系并不大,高山把卢双和妈妈又送去了上海,借住在教授家里,然后回来继续当镇长,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然而几天后高山却接到县组织部的电话,说市委办公室要借调他过去当书记的专职秘书。高山很快就猜出了这是郭正的安排:他猜出了公招风波是自己的手笔,现在是借助市委书记的名头保护自己!

市委大幅调整大峰县常委会人员,萧木担任书记后联合市局公安武警打黑扫恶,整个社会风气焕然一新!

上海的生产成本很高,而且公招风波也过了两个多月,高山便同意卢双回来生产。

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高山休假兼请假,回到家里陪伴卢双。

第三天傍晚高山从田里回来,却发现手机落田梗上了,便骑摩托车去拿回来,然而夜深了也还没回家。电话打不通,卢双本能的觉得出事了!为了孩子,她强迫自己不要激动,要冷静下来。打电话给柯振荣,他连夜召集派出所民警去找,却没有找到。

一定是出事了,不然高山肯定会想尽办法打电话回来报平安的,他知道她的担心。卢双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请来村里的叔伯兄弟,请大家去帮忙找人。高山的农业项目整体提高了全村的收入,大家都是念着这个情了,于是一大堆人去找,然而找了一天却还是没找到。

卢双四处打电话打听,市委县委都回复说公检法都没有对他采取任何措施,亲戚朋友也没见到他,结合事发时间,肯定是那些黑色会下得手。想到这里,卢双一下子就垮了,紧接着肚子就传来一阵疼痛……

孩子比预产期早九天出生,也就是在那天,某个派出所接到群众报警,说有人受伤了,在一个山岭脚下,民警赶到时,发现那人正是县公安局发文要找的高山,只是人虽然活着,双脚却是已经乌得发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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