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公子见下面几人都看着他,也不理会,仍下著如飞,自顾自吃菜。
李沧海细细瞧过一回,发觉他虽面上带笑,冷漠却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似的,叫人不敢真把他当做什么翩翩公子。
顾湘打赌输了,本就懊恼,又见周絮大喇喇饮酒,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一时怒火难当,不管不顾把腰间缠着的鞭子抽出,朝着周絮挥去。
顾湘敢骗姑娘酒喝,你找死,把酒还来!
周子舒还酒没有,要命一条。
周絮脚步一转,避过鞭子,又喝了一口酒,懒洋洋笑道。
顾湘见自己竟连一个乞丐也制服不了,更是又惊又怒,气得面色涨红,牙关紧咬,鞭子舞得虎虎生风。
顾湘你以为,本姑娘不敢要了你的命吗!
可那周絮仍是面不改色,只往旁避开,也不还手。
李沧海见其身法,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虽没有凌波微步来得精妙,却也不失为一门极品轻功,跟他这一身乞丐装扮更不匹配了。
那边顾湘越打越气,手上也越发狠辣起来。她本就是尸山血海中练出来的功夫,学的是取人性命的招式,这一下狠手,周絮避闪起来就狼狈多了。
周子舒这位小善人,长得挺甜,下手却辣得很吶!
以李沧海的眼力,自然看出他是有内伤在身。
周絮躲过一鞭,突然眼前一黑,内息涌动,已顾不上即将袭上面门的鞭子。火光电石间,却见一只芊芊玉手拉住了鞭子。
李沧海小姑娘,何必这样得理不饶人呢?
顾湘抽不回鞭子,又气又急,怒喝一声。
顾湘要你多管闲事!
温客行阿湘,别丢人了,武功不行,眼光也不行吗?
原是在李沧海出手的时候,酒楼上的白衣公子也飞身落了下来,他嘴角噙着笑意,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拱手道。
温客行小婢无状,让两位受惊了。
周子舒岂敢,恕我孟浪才是。
李沧海松开鞭子,冲白衣公子微微颔首。
那白衣公子同紫衣姑娘转身走了,周絮又回桥头躺下,长舒一口气。
他侧头看看站在他身旁的李沧海,不免心中感慨。
江湖上何时有了这般仙姿佚貌的美人,真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了。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啊!
李沧海我好看吗?
周絮回过神来,见李沧海眼中波光流转,唇含笑意,色若春花,不由讪讪。
周子舒姑娘容姿绝世,在下俗人一个,免不了多看两眼。
李沧海扑哧一笑,朝周絮扬扬眉。
李沧海我来这里许久,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有趣的人,你可比这江南可爱得多~
周絮见她一笑,又说这样的话,只觉得面具下的脸烧得人发慌,心律都不齐了。
幸好小公子带着他的下人跑来结交,否则到让他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小公子是镜湖派掌门幼子张成岭,自小锦绣堆里长大,不曾出过远门,从没见过风浪,嫩得很,临走前还给两人都送了名帖。
那小公子走远之后,李沧海见他面上难掩追忆之色,不免有些好奇,但也不好深问,便蹲下伸出手指点了点他脸颊上的那道疤,略略歪着头,笑吟吟问道。
李沧海我是李沧海,你叫什么?要往哪儿去呀?带上我好不好?
周子舒周…周絮,我居无定所,不过四处云游看看风景罢了,只怕姑娘跟着我受委屈。
那指尖简直像点在周絮心上,让他连声音都差点发不出,周子舒这三个字险些没刹住车。
李沧海可是我想跟着你,你会让我受委屈吗?
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天窗之主周子舒,如今自厌自弃自觉不配好死的周絮,只愣愣看进那双装尽山河壮丽,山川锦绣的眼里,便什么也想不起了。
周子舒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他已什么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