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一切
“指挥官，我还要战斗多久呢?”随着朝阳缓缓升起，海面上的残骸依旧飘着，迎着第一抹日光，她喘着气，周围的谁已经用剑撑住了身子，等候着下一波进攻的来临，她缓缓提起弓箭，从身后摸出最后几支箭，拉上弦，对着海那面……
“你是在写小说吧?”不知道是谁的谁如此提问着，我放下手机，微微笑了笑，“并不是，只是随便乱写些什么罢了，远称不上小说。”屏幕上，莫罗正扬帆起航，三笠仙贝等在港口中，祈祷着他的回航，而企业小姐的故事，也正在开始……
尽管如此，我并没有继续写下去的欲望，凌晨2点43分，本来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故事又被我删去，看着一片空白的记事本，我不由得有了一种失落感。
是啊，我为什么会写这些故事呢？如果是要写恋爱的故事的话，尽情写些恋爱的事，感动，欢快，误会，最后的恭喜恭喜，就这样结束也算不错吧，为什么非要加上那些对战争的描写，所谓的隐喻，甚至有些自鸣得意，为什么非要书写失去后的惋惜而不是在一起的幸福，又为什么……
我想我永远得不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一如我没办法写出合理的结尾，我只能缓缓向你叙述可能发生的故事，以及我自己也不太确定的心情。
那么，开始了，请好好欣赏最后的篇章吧，所谓的英雄企业的故事。
我，是企业，是英雄，他们都这么说。
每次回港的时候，在港口总能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欢呼着，庆祝着我们的归来，不管胜负都是如此，毕竟这里还没有成为所谓的沦陷区，而由于我们的存在，他们又能多仰望一阵子头顶的蓝天，不是吗?
把外套脱下，解开胸前的领带，把帽子放在桌子前，看着书桌前刚被重新支起来的那张照片，我长叹了一口气，带着无比欣慰的笑容，望着面前那位身着元帅服的他。
雷德尔阁下，自从遇见你那天开始，到离任的那日，以及现在，我都对你抱有一种复杂的心情，该怎么说呢，敬佩，感激，崇拜，或者用一些更近一步的词?
“企业，敌袭，快点准备出击！”窗外传来了一向喜欢在外人面前开玩笑的谁的声音，我心里一惊，急忙把照片收进放满了勋章盒的抽屉，把外套披好，扯上领带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门外已经乱作一团，呼喊声不绝于耳，我跑到他身边，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用低沉的语气和副官传达着命令。
“莫德尔阁下!”我立正后敬了个军礼，他回过头来，一脸如释重负的感觉，但随即又变回了那张严肃脸，“制空权拜托了，还有去帮帮第二巡洋舰队。”“了解!”从身边的补给兵手上接过特制的舰装弓，我匆匆忙忙地从他身边跑开了，而他依旧立在原地，直到那阵火光把他淹没……
我永远无法知道他最后在想些什么，我也没有关心这个的时间，我不停地拉着弓，向海的另一面发射着烈焰，周围爆炸声不绝于耳，有人倒下了，有人撑了起来，还有人连做这样的动作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粉碎成了几块，被海水卷入深渊，我继续拉着弓，发射着反击的烈焰，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想着的却全是关于你的事。
第一次出航，你送我的第一本书，休假的时候看到你在水果摊前挑选果篮，大家一起去听音乐会，你和莫罗两个人一起逗三笠小姐笑，我在一旁看着，一直在一旁看着，你们笑得是那么的灿烂开心，以至于我也没忍住，也笑了出来。
是啊，和那天的情况一样，我明明知道自己笑不出来，但还是笑着迎接着必然来临的什么，你推着她缓缓走过我身边，她显得是那么幸福，周围的大家都笑着，我也笑着，看着莫德尔故意念错台词，莫罗故意把戒指藏起来，为了拿到戒指，你和她对视笑了笑，然后你低下了头……
那是我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心碎，第二次知道什么叫绝望，不知道是不是命运使然，第一次绝望时你是我最后的希望，第二次你却成了我的绝望。
但我，还是对你怀有……
什么在我身旁炸开了，下意识侧身，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有人在往这边跑来，速度很快，腰部隐隐约约感觉到疼痛了，我咬住嘴中含着的那片止痛药，硬生生侧过身子，拉弓，对准了面前的目标，这个距离爆炸可能会波及到自己，但就这样结束也不错呢，这么想着，不知为何，我又想到了你，想起了你对我说的最后那番话，你希望我能活着回来，能活着看到希望来临的一天，真是讽刺呢，明明你让我那么绝望。
“结束了!”箭射了出去，在我面前爆炸，一瞬间，感官失去了应有的效果，我向后倒了下去，向被拉出水面的鱼，看着自己在天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真是奇怪呢，明明都到了这时候了，我还是难以面对我自己的感情，我总是告诫自己，不要给你添麻烦，却不知道，其实只是我自己一直在逃避而已，没有错，雷德尔阁下，我一直都……
“企业?”记忆中的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使劲晃了晃头，真是的，就是要下地狱我也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啊，但是确定无误的，这就是她的声音，那个夺走了我的一切的女孩子，我最好的朋友，但也是我最难以接受的谁，雷德尔的提尔比茨，他们都这么叫她，但我更喜欢叫她提子，不是因为昵称，仅仅是因为可以省去前面的什么，而且，雷德尔也这么叫她。
“提子?”“是我，企业，雷德尔也在这里，没事了，我们来支援了，”她握着我的手，“所以莫德尔呢，他怎么样?”
是啊，他怎么样，我知道他怎么样，但我不想说，我不能说，我不会说，我……
“企业?”不知道是谁的谁在呼喊着，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我任由意识下沉，到无人知晓的深渊，太累了，没有力气，没有机会了，我，失败了，真是不走运呢。
"对于你来说，胜利到底是什么呢?"她喘着气，依旧握着手上已经不能被称为弓的什么，盯着遥远的彼岸，"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也知道我们是什么吗?"
"他们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为你应当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什么?"耳机里传来嘶哑的嗓音，有些模糊不清，身上感觉越来越冷了，让人有些无力……
周围一片平静，她感觉很累了，什么都想丢下了，附近遍布着残骸与碎屑，有一片比较大的，慢慢飘到了她面前，面上的数字格外清晰。
"是CV6吗?"她自言自语着，看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舰装，上面的数字虽然遍布伤痕，却依旧完整无比，而据她所知，这附近并不存在第二艘企业。
"我们还真是做了很了不起的事呢，雷德尔阁下。"望着逐渐沉入海底的什么，她喃喃自语着，“他们是什么呢，机械，巫术，亦或者，血肉之躯?”
她跪了下去，慢慢沉入水底，看着海面的残骸和碎屑慢慢飘着，那是她的朋友们，是她的敌人们，还是她曾经的一切…
我很早就说过，人类的贪欲会毁灭自己，所以你们的努力只是在加速这个过程罢了。
作为造物主能说出这样的话，倒也是很符合你的作风，机械钻头又近了一些，我咽了一口口水，面带笑容地看着面前的她，和三笠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充满了极度的违和感。
莫罗少校，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加入我们还是成为大西洋内的废料呢，她又靠近了一些，我想还是加入我们比较明智吧，毕竟我们曾经也被成为海洋的卫士呢，为了取代舰船而被设计出的我们，拥有机械身体的劳工，一直被用作战争工具的我们，相比起造物主大人，却拥有更恒久的寿命以及美丽的青春。
“我不愿意放弃作为人类的尊严，而且，从种族上我也不能认可你的行为，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以人类的身份回去。”
“回去干嘛?”她狞笑着，又靠近了一些，“我们也曾是人类，却被你们用物化的方式变成这样的样子，你知道吗，新组装的塞壬里都会被象征性的填充一些人类的组织，尽管那并没有必要，我们只是想证明我们并不只是和你们对立的存在，恰恰相反，莫罗少校，”她顿了一下，“我们是你们的一部分，是你们种下的种子所结出的果。”
“所以你们也就只会向我们复仇罢了，说到底你们只是我们最扭曲的一部分的产物。”
“不，这不是复仇。”她叹息着，用和我最熟悉的谁几乎一致的眼神望着窗外那片海，“这是回赠的礼物，是我们给造物主最好的礼物，我们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你们，作为你们的造物，我们完美地执行着属于我们的使命。”
“原来如此……”我微笑着，看着她继续接近着，被束缚在这张椅子上，以这样的姿态结束人生，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头还是相当晕眩，甚至有些把握不了平衡，我在海上滑行着，那把弓被我背在身后，箭袋里还有一支箭，母港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我在哪里，我不清楚，我能去哪里，我也不清楚，我们和他们是一母同源，战争结束以后我又会去哪呢，又会怎么样的，在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后我连想都不敢想，面前出现了黑色的身影，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侧着身拉起弓，用最后那支箭对准了对方，而对方，也用一模一样的姿势对着我。
“企业?”“企业。”“20468”“4567”
我们同时叹了口气，手里的弓箭却没放下，就算是为了保护而制造的我，本质上和为了破坏而生的她，并没有任何区别。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她如此说着，把一把短剑丢给我，“这把剑是以前每个企业都会有的，不是为了击杀敌人，而是为了防范队友翻盘，说起来剑本身的作用也不是攻击敌人，他太短了，相比起用于狩猎的矛，但人类依旧制造了它，根据某些资料而言，他还是最早的一批武器呢。”她望着天空，阴云密布，“你真觉得我们有权利获得幸福?”
"我并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但我只知道，目前我还不怎么想放弃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是什么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我有必须和你一战的理由!""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你既然还没放弃的话，我就送你一程吧…"她感觉到箭从自己的胸前刺入，却感觉不到疼痛，挺身向前，压低着身体，就这样带出那把剑吧，往前戳过去，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却戳进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凉凉的感觉在脸上蔓延，对方一脸的不可思议，但是转瞬又淡然无比，"我就明白你做得到，也只有你能做到，企业，恭喜你，你现在成为英雄了，恭喜恭喜!"
"我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成为英雄，企业。"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气，她用平静得好像结冰似的语气对另一个她说道，"我们没有人能真正成为英雄，那太崇高了，但至少，我们可以坚持我们必须要坚持的什么，这才是活着的意义，不是吗?"
"那你还真是棒啊，说的那么轻松，"她笑着，白发缓缓滑入海面，"你将感受到孤独，畏惧，你将慢慢沉沦，像我一样，最后你还是会变成我的，你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不是吗，企业?"
"但至少，我想好好守护我喜欢的谁，去做我想做的事，而不是像你一样……""哈哈，真是有趣。"她咳了几声，"所谓人类子嗣，难道不是随风凋零的易碎之物吗?"
"但至少，我可以喜欢我喜欢的人，去用我自己短暂的时光去好好的喜欢他，人的一生并不长，也很脆弱，在风暴面前不值一提，"她抬起头，"但是，我还是喜欢着人类，并下定决心要让我喜欢的人展露笑容的事，所以，我必须活着回去!"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她脸红了……
"然后和提尔比茨抢男人?这样的话你和我还有什么区别吗，有点好笑呢，呵呵呵呵……"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面前的海水也开始变得微红，"喜欢什么，不是说说而已的，而是要考虑很多很多事的，你并不清楚未来会需要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变化，相比起守护，掠夺和放纵要来得更简单些哦，企业。"
"但至少，我能明白，"凝着逐渐消失的意识，用着最后的精神，她笑得很开心，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了，"此时此刻，我对他抱有着爱慕之情，仅此而已。"
我看着他新写的文章，感触万千，接下去还有几段文字，但我已经没有心情继续读下去， 无数的感觉在我心中沸腾，这不是一个游戏的同人文章吗，为什么他会写的那么让人心碎，又为什么要加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呢，以我的角度很难理解他想表达的意义，但至少，我从他的文章里体会到了一种莫名的感受，一种莫名的悲哀感。
“我希望能写一些美好的文章，但似乎，现实并不允许我这么想，所以我写作的方向越来越往深邃的某处走，直到最后我也落入了深渊之中。”
雷德尔君，对你而言，这样就结束了吗?看着几天前他发布的最后那篇文章，我不由得颤抖着，那个开朗的，总是在笑着的雷德尔，那个总是捧着书的雷德尔，那个总是耐心听着别人在说什么，总是乐于付出的雷德尔……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是的，他一定会有落幕那天，我本该做些什么，但我只是看着他面带笑容，写着某些甜美的故事，笑着和我打招呼，读他的书，我从来没有试着去理解他，却总是受他的恩惠，我曾以为他是故事里的莫罗，是故事里的雷德尔，我从来没想过，一直以来，他只是把自己当成莫德尔，那个严肃又俏皮，温和又善良，却不存在什么戏份的配角，静静注视着故事的发展……
他有说过什么吗，他说了什么呢，那次酒会以后他把我送回家，陪着我过了一晚上，即使自己最喜欢的那件衣服被我吐的呕吐物沾满也没半句怨言，他看着我和谁一起走在路上，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他目视着我和他人炫耀着什么，他什么都没说，眼里却充满了叹息，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愿意听我说，不管是什么时候。
我却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觉得他活得幸福而美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角开始变得湿润，和他所处的时光慢慢浮现在眼前，海面上，残缺不全的她抱着残缺不全的谁，望着满目疮痍的哪，泪流满面。
啊，如果有神明的话，请让我再见到他吧，就算时隔多年，就算他不再认得出我，我也要如实地表达我的心情，我由衷地祈祷着，却知道愿望永远只能是愿望……
是啊，愿望只能是愿望，因为遥不可及，所以才叫愿望，但不管怎么说，我都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从现在开始，我将成为雷德尔君，而我对他，切实地怀有爱慕之情。看着他给我最后的礼物，我在心底沉重地许下了诺言。
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英雄，却依旧存在着好像史诗一样的奇迹，人们昏昏迷迷地行在街上，她站在人行道的一端，看着他推着她慢慢走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好像经历漫长岁月后的从容一般，该去打扰他们吗，他还会接受她吗，看着刚重新穿上的长裙，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曾经超短裙腰的地方勒着的痕迹依旧不断提醒着自己，她有资格去诉说自己的一切吗，又该不该向她阐明自己的心意呢，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看过的某个故事，以很久以前开始，到如果当时我这么说了便好结束……
如果想追求幸福的话，还是更努力些吧，如此想着，她向前迈出了步子，他并没有推着轮椅，也没有和谁谈笑着，穿着制服背着包，一脸茫然地走在路上，却面带着微笑，她向前挥了挥手。
“莫德尔君!”她看到他回过头，一脸差异，但随即又微笑起来，“错啦，是雷德尔君。”
他微笑着，“搞错人名也不好啊，企业小姐。”
“莫德尔也好，雷德尔也好，都只是代称啊，就像我也不是企业小姐一样。”她摇着头，缓缓向他走去，街上空无一人，圣诞的雪花缓缓从天而落，他静立在原地，注视着一直以来他注视着的谁露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纯粹笑容。
“我对你抱有爱慕之情，雷德尔君。”她说着，张开了双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重要的，永远在未来。”她笑着，迎接着另一端的温暖怀抱，他们相拥而哭泣，就好像饱经折磨后却发现珍宝就在身边的某人，肆意挥洒着泪水。
不管如何，我都对你怀有爱慕之情，尽管前路忐忑，尽管人生如梦，我仍希望你能选择属于你自己的道路，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你将不再是他们口中的谁，而是如你期待中的，那个你所想成为的人。
“真是麻烦呢。”他放下笔，三笠仙贝正好把散发着烘烤香味的蛋挞送进来，雷德尔和提尔比茨在桌前互相打趣，弗莱彻和约克城比赛玩着填字游戏，皇家方舟和莫德尔正照顾着驱逐舰小孩子们，她站在海堤之上，海风吹拂着她的面容，外套缓缓飘起，她举起弓，将其缓缓放过头顶，再缓缓丢下，随着海潮声调整着自己的表情，身后一模一样衣着的谁正等着她，“你总有一日会成为我。”在风中，不知是谁的低语蔓延着。
“我可不觉得”，一阵风吹过，用手压住了军帽，她遥望着那片蔚蓝的大海。
“这已经是我所想要的一切了，我现在感觉幸福无比。”
“随你便吧，或许以后你会改变主意的。”声音逐渐淡了下去，直到消失不见，沙滩上孩子堆的沙堡被海水侵蚀得不成样貌，但他的根基依旧屹立在那里，她盯着那个奇特的造型看了几秒，微笑着，又转身眺望了一眼身后那蔚蓝的海。
这便是关于我和我的一切，她面带微笑地向后走着，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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