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曼舞,觥筹交错。就餐的长案两侧坐满因刚得天下而得意洋洋的武家子弟。长案两头是武则天和太平。一民间艺人模样的人恭立在武则天一侧,胳膊上停着一只鹦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鹦鹉身上。
鹦鹉:女皇登基,万事大吉!
众人无声地交流着,点头称是。武则天似乎并没理会鹦鹉的奉承,她注视着对面望着别处若有所思的太平。
鹦鹉:则天大帝,终成大器!
众人啧啧称叹,隐隐有议论声。太平依然毫无反应。
鹦鹉:李家兄弟,全无底气,李家兄弟,全无底气……
众人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继而演绎成志得意满的哄笑。太平转过头,愤愤地看着母亲。武则天的脸上并无笑意。 太平将酒杯放下,将脸别过。
武则天:“(冷冷地)你们笑什么?……武承嗣,你笑什么?
承嗣望着武则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笑僵在脸上。
“我……”
众人皆意识到武则天的寒冷,皆住了笑,紧张起来。
“我问你,你笑什么?”
“我,没,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好笑的……”
“那你告诉我,什么让你觉得挺好笑?”
“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笑的……”
“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
“是,是的,圣上!”
“为什么?你什么意思?”
“就是为了……表明您登基是多么顺应天意,连鸟儿都大唱颂歌……”
“鸟儿也会唱赞歌?你真的相信?
众人都面面相觑。武承嗣更尴尬。
“你们很让我失望!你们同每一代开国的人犯着同样愚蠢的错误,张牙舞爪,居功自傲,推一的区别是你们连功德都无从谈起!三思,你怎么看大周?是福是祸?”
“能……摄取前车之鉴,谨慎治国,则是福!盲目乐观,妄自尊大,则是祸!”
“你怎么看李家?”
“这……”
“我告诉你们,没有李家就没有我,没有我就没有武家,你们只是一群祖籍并州的乡野村夫。李家是你们的祖宗,是大周朝的开国元老,你们明白吗?”
武则天端起酒杯,站起身,众臣急忙起身,被武则天制止。武则天在视着另一侧的太平。
武则天:太平,这一杯敬你,我谢谢你!
太平举杯,不置可否地喝下酒。武则天坐下,面容见了些轻松。
“这鸟儿第一句话说的什么?”
武承嗣学舌地“女皇登基,万事大吉!”
“这倒是实话,怎么你们反而不笑?”
众释然,餐桌上又恢复了活气。
武三思举杯,站起“圣上,我有一扮相奏!”
武则天:“说吧。”
武三思:“太平公主朝堂之举,震惊四野,可谓大智大勇,能以社稷利益为大义,忘却小恩小怨,不论是大唐,还是大周,都应以拥有这样的公主而自豪!圣上,我建议您赐武性于太平,昭示大周上下对公主的敬意!”
太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武则天:“准了,我当然要准!从今往后,赐皇姓于太平。我们武家就正式多了一位美丽骄傲的公主!为太平干杯!众人皆起立,望着太平。”
众人为公主干杯!……为大周美丽的公主干杯!
太平勉强挤出一丝笑“谢圣上龙恩!圣上,儿臣不胜酒力,请允许儿臣告退。”
太平孤独地行进在宫廷甬道上。
她感到无边无际的悲凉,她这才意识到我曾泰然处之的姓氏原来是多么大的一项荣誉,而如今却一去不复返了。她这个前朝遗孤,仅仅因为母亲这个永远的赢家的恩赐而受到礼遇。她感到孤独,虽说大明宫依旧如昨,惟一的区别是只剩下她一个李姓皇族,而此刻就连这个荣耀都正在被剥夺……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太子所居住的东宫,这里居住的正是前阵子还是荣耀大唐帝国的皇帝李旦。现在,却是大周朝的太子。
她漫步进府,正看到了窦德妃在带孩子们嬉戏。李隆基,还有薛艺苒,她许久未曾相见的女儿。她不禁眼中的热泪又盈眶了。太平慌慌张张快步走上前来。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周朝劝进有功的太平公主。武!令月。啊。”窦德妃不禁啧啧讽刺了几句。
太平本来想解释些什么,可是想到可能会越描越黑,想着就看看女儿便走。
没想到却被窦德妃一把推开:“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利用孩子的女人。那天非要把我们隆基拽上朝堂,你知道吗,现在大家都是怎么说隆基还有太子殿下的吗?你是生了艺苒,可是你有照顾过她一天吗?她是罪臣薛绍的女儿,你就嫌弃了,不敢自己养,非要送到太子殿下这里。等风平浪静,你真真切切坐稳了大周朝公主的位置,却又假惺惺的来传递你那少得可怜的母爱啦?”
太平再也忍不住:“我当初只不过害怕这孩子受到牵连,所以才会寄养在哥哥这里……我是爱她的……我只想抱一抱她。因为她是我的女儿……”
“太平,你做她的母亲不够资格。如果你想亲近孩子,那为什么满身酒气?你还是离开东宫吧!我们这里是李家,武家人不要入我家门!”
听到这里,太平心里懊恼,只能远远望了一眼已经长大到她不认识的意欢,悻悻离去。
回到公主府,太平接到了一封旨意。大致,赐太平武姓,授镇国公主衔,位同王爵。
太平收下旨意后。宦官对太平说道:“公主,谢恩吧?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啊!”
太平拧了拧眉:“谢母皇大人。”说罢,便走回内室,不理使者。使者也只好悻悻而回。
太平进入一个肃穆的内室,这里是太平祭奠薛绍的地方,她打开琴盒又一遍弹了一首长相守。她现在好悲哀,因为自己的劝进的行为,很多人例如窦德妃都认为她是趋炎附势。她本不想这样做,可是为了亲人,她没有办法。太平悲哀的自言自语的说道:“薛艺苒,为娘我真得不配做你的母亲。窦德妃说的对。娘亲我真得对不起你。”一曲作罢,太平趴在琴上深深睡去。
内室转进一个身影,正是带着面纱的薛曦苒她的大女儿。大女儿取下衣架上,太平最喜欢穿的素白色锦衣,给太平批上便离开了……
薛艺苒,是妈妈至今未曾提起的那个妹妹吗?薛艺苒的存在,完全吸引了薛曦苒。她打算抽空去趟东宫,一定要看看那个小短腿儿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