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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玫瑰予神

浪漫主义:世界最后的红色

  题记:赎回神明的见面礼,绽放中的璀璨,永恒生命换回听风呢喃。

  (1)

  “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住院也没有太大的帮助,每星期来检查吧。钱交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嗯,谢谢。”

  少年点头,微微垂眸,睫毛撒下一片阴影。

  少年白得看不出还活着,十分病态,手背上乌青一片,阳光侵入他白色的眼眸,还略添了点金色,空洞却又敏感,像九天而来的谪仙,不染凡尘。

  “你的眼睛注意点,不要接触强光,紫外线也不行,最好找个人看着,这是间接性的,问题不是很大。药要记得按时吃。”

  凡予故微微点头,医生匆匆出了病房。

  要死了啊……

  这是凡予故第一个念头,本来很惆怅,对这件事也挺随便,都被折磨了这么多年了,早死早超生,死了不也挺好,但是……

  不!他还不能死!有一个事情他没完成!

  完成了,就随便命运怎么折腾了。

  对,他还要去看江赐一眼,就一眼。然后……然后就可以放弃自己了。

  凡予故交了钱,打车回家,两年没回来了,真的很陌生。

  房子在市中心,每周有人来打扫,很干净,干净的没有一丝人气儿,不昏暗,不死板,但也没有家的感觉,毕竟一年多没有人住了。

  凡予故洗了澡,水渗进针眼儿里有点灌胧,他怕痛,就没管,想着慢慢就没事了。

  房子真的很大,有一种空洞且压抑的感觉,不像是在家,倒像是牢笼。他就像是牢笼里和野兽关在一起的带刺玫瑰。

  凡予故取下音乐盒发条,按下开关,音乐盒发出琴键空灵的孤鸣,他像是一个无依的小兽,蜷缩在客厅偌大沙发的一角,极其困倦,但睡不着。

  是的,他又失眠了。

  孤岛上的玫瑰总是不能睡眠,否则四周潜伏的黑暗会随时将他包裹。

  凡予故吃了几颗安眠药,总算睡下。

  梦里依旧还是满天繁星,大海皎尘,还有那个笑起来眼睛是月牙儿,还有两颗虎牙,左下颚上有一颗小小的痣的那个男孩子。那是他梦中的男孩子,是他喜欢的男孩子,是……

  江赐。

  他想拥有这个男孩子,想把这个宝藏藏起来。可是他的男孩子太璀璨,太引人注目了。

  江赐,不是不只不是他的江赐,江赐是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别人的江赐。

  江赐,是……不属于他的江赐。

  他,凡予故,从小时候爱到现在,爱了江赐整整十一年,却不敢说出一句

  ——我喜欢你。

  他甚至都不敢和江赐太亲密。

  他怕啊!

  他活不长!

  他怕他刚刚习惯了有江赐,江赐也刚刚习惯了有他,他就……走了。

  凡予故想,让他自己就像烟花一样,盛开之后,化作尘埃,消散在江赐也在的天地之间,就好了。

  他不贪心,他不需要江赐记住他,他只想要把“江赐”,这个名字,虔诚的祈福之后,刻在骨子里,他消散,江赐安平和乐……

  不!他不只是想让江赐活的好,凡予故想在江赐的生命中,要有他踏足过的痕迹。

  他想让江赐记住他。

  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个普通人。

  他不会让自己受伤,成全别人,他不会为别人着想。但如果那个人是江赐,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换他好好的。

  如果他没有生病的话,他也可以大胆的闯入江赐的世界。

  他的愿望不过分,就一个江赐,就足够了……

  可是他不配,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去谈爱呢?

  也是,他都要死了,还想这么多糟心的事干什么,他就在悄悄的去看他一眼,就回来等死吧……

  虽说不甘心就这样了,但还能怎么样呢?

  就,死之前,看江赐一眼。

  将这个他爱了十一年的男孩子,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死,值了。

  (2)

  晨光熹微,凡予故醒了,他睡眠一直不好,要借住药物才能睡着,睡得本来也就浅,这一醒,就睡不着了。

  昨晚也没盖被子,有点着凉,凡予故冲了一包药,手还是那样,没有要消脓的迹象。

  凡予故收拾好,出门打了辆车到了学校,这些年虽然在医院,但学习他也没那下,学校那边他也可以回去。

  他没来过几次学校,但哪很哪儿他是知道的。

  他到学校旁的奶茶店点了一杯芝士奥利奥,坐在小桌是看着校门口。

  等了一会儿,有七点多的样子,他在众多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男孩子。

  脸上的笑那么明媚,眼睛像小月亮似得弯起来,嘴角上扬着,那么阳光,浑身充斥着少年独有的青春气息,是一种独特的少年美。

  凡予故本想看一眼就走,可这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江赐手拿着一杯抹茶星冰乐,他很喜欢喝这个。

  他跟熟悉的人打了招呼,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江赐回头向奶茶店看了一眼,凡予故一直看着江赐,见江赐回头看向自己这里,急忙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的喝着奶茶。

  江赐嘴角勾起神秘的一笑,疾步走进校园,在一个奶茶店的盲区悄悄的探头看着凡予故。

  凡予故再次抬起头,一看,哪还有江赐。

  凡予故慌忙背上书包,拿着奶茶就往校门奔去,刚进了校门,就被一旁窜出来的江赐吓了一跳。

  江赐看着面前这个以前拍照,被拍照师傅让惦着脚拍的小不点,这几个月没见,都比自己高了,腿又长又直。脸的轮廓也长出来了,以前拔完智齿后脸肿的像小猪包的影子全然看不见了。

  所以,以前那个小小的一团,哪里都不灵不灵的小猪包弟弟,不见了?

  这样想想,还真挺失落的。

  但是一看面前人被自己吓得一脸蒙,还抿了抿嘴,和当年拔完智齿后一样一样的,还吸溜吸溜口水,不行,自己的心要被萌化了!

  江赐装作以前似得想摸摸凡予故的头,然后就很尴尬了,他发现自己得挺直了腰板才能摸到他的头。

  应该是是他的幻觉吧,他看到凡予故笑了一下,有点,怎么说呢,就那种对小朋友似得,有点宠溺,还有点无奈?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面前人呢也很识相的低了低头,这熟悉的感觉,好舒服,江赐不由得又捏捏凡予故的脸,嗯,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舒服啊。

  只不过这么久没见,他白了好多,本来他就有遗传病,这么几年恶化,到现在白了这么多,手术都不行吗!

  江赐越想越心痛,突然就抱了抱面前这个天神一样纯洁,那么可怜,也可爱的小猪包。

  凡予故愣住了,全身僵硬,手都不知道往哪搁,最后只能僵硬慢慢也抱住江赐。

  “我的小猪包啊,你现在回来了,以前阿姨也帮了我家很多忙,这个人情很大,反正现在你也一个人我也一个人的,我也答应阿姨,看着点你,照顾你,你住的惯宿舍不?”

  江赐想了想:“不行,宿舍不方便,你生个病的我今天放学搬到你家去,反正你家就我家,之前你做手术,我来的时候,你还睡着,现在都可以出来乱跑了,都不要呼吸机了,应该快好了吧。”

  凡予故不想告诉江赐手术失败,他虽然脱离了危险期,现在病情稳定了,但早恶化,只等死了。于是敷衍的应了声。

  江赐皱皱眉,毕竟他那么细腻的一个人,察觉到了什么,但也没说。

  一下课,江赐就会从高中部狂奔到初中部找他的小猪包。

  放学江赐把自己不多的东西从宿舍搬到了家里。

  江赐觉得他跟凡予故很亲的,不分彼此那种。

  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妈妈是闺蜜,后来自己妈妈死了,原本就是单亲家庭的他,没了家人,阿姨就收养了自己,后来阿姨生下了小猪包,却又难产去世了,叔叔抚养着他跟小猪包,后来小猪包的病被查出来,叔叔养不起他了,他知道后自己悄悄的走了,直到后来知道叔叔车祸去世,他和小猪包家的亲戚们给立了个衣冠冢。

  小猪包一直在医院,他会去看小猪包,小猪包因为病是遗传的,又比较迟才查出来,做了场手术,失败了,医院全责,那段几年小猪包一直要呼吸机,输营养液才能保持生命,有段时间他没去看小猪包了,再见,就是现在。

  看到小猪包出院他真的很开心。

  凡予故整整一天都愣愣的,像一脚踩在了云端,轻飘飘的,根本不敢相信今天的一切是真的。

  这段日子,凡予故想,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虽然江赐对他,好像不是那种感情,但他也很知足了。

  有江赐,他就有了全世界。

  他的全世界,就是江赐。

(3)

  因为爱的人天天在身边,凡予故都忘了,他是一个将死之人。

  他快死了啊……

  所以上天应该是看不得他过好日子吧,这才多久他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又要把他推向深渊了是吗!

  随着救护车驶来,凡予故被抬上去,江赐慌了。

  江赐抱着凡予故,使劲握着着凡予故的手:“予故,你别吓我,醒醒,你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江赐能感受到,凡予故的手以能感受到的速度,一点一点,就凉了下去。

  知道凡予故被医生抬上救护车,江赐还是蒙的,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会流泪,可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魂,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流不出眼泪,到了医院,就坐在手术室外等着,什么也不干,就干坐着。

  江赐还没缓过来,上一秒小猪包还跟自己抢奶茶喝,下一秒……

  江赐觉得自己的心好痛,绞痛。

  他不敢去想,要是凡予故死了,他要怎么办。他没了小猪包,还要怎么活。

  也许江赐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离不开凡予故了。

  隔了好久,早入夜了,医生走出来,江赐连忙站起来,因为做的太久脚很酸,踉跄了一下。

  医生问:“你是病人的家属?”

  江赐忙点头。

  “你看是现在放弃治疗,还是让病人多受几天折磨,我们医院这边建议,放弃治疗,你进去和病人说说话吧,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江赐蒙了。

  “医生,医生你说清楚,他不会有事,他怎么会有事啊,他,不是。”

  “小伙子,要快点做决定,进去说说话吧,节哀。”

  医生走了,江赐愣在原地,又想起凡予故还在手术室,浑身颤抖着,努力换上一副笑颜,走进去。

  凡予故还在手术台上躺着,他没有他以前想象的,对于死亡,那么风轻云淡,他……他甚至不想死,他不想死啊!他想一直和江赐在一起。

  他想,他要是那一天没有和江赐见面,今天应该自己一闭眼,就去了,纵使有万千遗憾,但只是自己一个人的遗憾,不会让江赐也跟着伤心啊。

  江赐进了手术室,一眼看到病床上的凡予故,少年还是那么似九天而来的谪仙,不沾染人间烟火,凡尘是非,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

  那一刻,江赐甚至想和凡予故一起,一起离开。

  江赐一步一步,感觉自己不是自己,走到了凡予故床边。

  江赐轻柔的像对待一朵娇贵的玫瑰,用指尖托起了凡予故的手,放在唇下,印上了一个温柔缱绻的吻。

  凡予故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那个日日夜夜爱的人,他觉得这下,更不想死了。

  “江赐,我好像没有给你说过我喜欢你,但是我就是好喜欢你,好爱你,你听见了吗?”

  “嗯,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

  “江赐,不要哭了,我累了,是要休息的,我的心,我的骨骼,我的一切,他们都将,永无止境的,爱你。我最璀璨的一切,都在你面前绽放过了,人总是要死,对不起,江赐,江赐……”

  凡予故一遍一遍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我在,我永远都在。”

  “江赐,凡予故极为铭心的又唤了一声那个人的名字,“我对你,至死不渝,下辈子,下辈子吧,我还爱你,还想爱你……”

  (4)

  凡予故死了。江赐把他的骨灰撒进了海里,凡予故是向往自由的,可惜被束缚,如今,他的爱人,将他送往到了天涯海角。

  江赐是凡予故的至死不渝。

  凡予故是江赐的此生唯一。

  后来江赐,入了佛门清净地,青灯古佛常伴。

  渡他,渡己。

  此生他们情深缘浅,阴阳两隔。

  没关系,来世,他会为那株玫瑰,开辟整个花园,让他唯爱的那一株玫瑰的璀璨,不那么短暂。

  来世他也会牵紧他。

  他的唯一,此生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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