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离别

　　又过了几天，旺平婶儿过来说订婚的时间定在了半个月后。看来他家也是挺着急的。想想毕竟王喜柱也挺大了，着急也正常。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哥还是每天早出晚归的。我每天还没起来，他就去地里了。晚上也是很迟才回来。回来也不怎么说话。随便吃两口饭就回西厢房自己待着去了。我好几次想过去和他坐会儿。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每次又从西厢房门口转了回来。

　　我娘每天张罗着找裁缝给我做新衣裳。说是订婚的时候穿。我平时穿的那几件都好几年了。都磨的发白了。我娘说好好给做一身儿，不能失了老孙家的面子。

　　八月初，到了我订婚的日子。我娘早早的把我叫起来，让我把新衣服换上。以前穿衣服得等到大年的时候。那也不一定每年都有。偶尔大年我娘扯好布，让村里的裁缝给做一身，我们都能盼好长时间。每次做新衣服，香草都要天天去裁缝家看，都快把人家家里的门槛儿给蹋破了。但是，今天这身衣服，我穿的却没有什么期盼，没有什么喜悦。

　　衣服刚穿好，就听见有人敲我们这屋的门。

　　“娘，俺走了。”我哥的声音。

　　“去哪啊？今天你妹妹订婚。咱都去王家堡，别去地里了。”我娘边开门边说。

　　“你这，这是要干啥去啊？”我娘很惊讶的说。

　　我和香草听着不对劲。赶紧下地去门口看。就见我哥大包小包的提着一堆东西。不像是要去地里。

　　“娘，俺们马上就开学了。以前的几个同学说想聚一聚。李伟说想让俺去他家待几天。”我哥说。

　　“走啥啊？今天是你妹妹订婚的日子。哪也不许去！”娘说。

　　“不了，俺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哥执拗着说。

　　“收拾好咋了？不能放回去啊？你妹妹订婚，你这当哥哥的不在，不让人笑话啊？”我爹从门外回来，边往进走边说。

　　“不了。俺今天得走了。”我哥说着就往外走。被我爹一把给拉了回来。

　　“你想干啥？还说不住你了？走啥走？给老子放东西去！想走，也得等你妹妹今天订完婚，明天再走。”我爹瞪着眼珠子说。

　　我哥低着头没说话。我看见他的泪掉进了院子的土里。

　　我爹推搡着让他回屋放东西去。我哥直接就跪下了。

　　“爹，娘！你们就让俺走吧！俺心里憋的慌！不让走，就让俺死了算了！这些日子，俺都快疯了！”我哥哭着说。

　　“你还是个爷们儿不？是个爷们儿就给老子站起来！”我爹拽着哥哥的领子说。

　　“娘跟你说，你妹订婚，你可不能不在。咱家在这村里是外来户。又没啥亲戚。拢共就这么几个人。你又是她娘家哥哥，你不去。那怎么行？”娘过去把爹的手掰开，对我哥说。

　　“娘，您要是真的心疼您儿子，就别让俺去了！算俺求您了！难道您真的让俺死您面前才答应啊？”

　　“这，这，不去就不去吧。那你给娘乖乖在家。也别走啊！娘下午就回来。晚上给你做好吃的。”我娘没主意了。

　　“娘，您别留了。俺在这个家，多一日，就多一日的煎熬！谁叫俺这个做哥哥的无能呢？您多保重吧！”说完，哥哥朝着门口走了。

　　“唉！”我爹叹了口气！蹲在了地上。我和香草赶紧追了出去。我娘也跑在后面。

　　村里的交通非常不方便。一般从我们村里去县城，得赶着驴车才能去，或者就是谁家有去的，坐车一起捎去。到了县城里才有客车。

　　跑出来见我哥进了三亮子家。我们娘三也赶紧追了进去。进了门，看见三亮子正在往起套马车。

　　“三亮子，你今天去县里？”我娘问。

　　“啊。去县里进点儿货去。”三亮子回答。

　　三亮子家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小卖部。一般村里人难得去趟县里。有啥需要都是从他家买，或者用粮换。

　　我哥一大早跑他家里坐车，看来这是早就计划好要走的。

　　“那你路上给婶儿照顾着点儿茂才。”我娘用袖口擦擦泪说。

　　“放心吧婶儿！丢不了您家宝贝儿子。俺给送到车站去，看着他上车还不行？”三亮子憨憨的笑着说。

　　“行！行！那婶儿就拜托给你了啊！回来了，晚上上婶儿家吃饭去啊。”

　　“婶儿，不用吃饭。等回来了，俺过去告诉您一声儿。”三亮子说着，车已经套好了。又从家里抱出几个已经破了的被子铺在车上。

　　我哥把东西放上去，准备坐车了。忽然又返回来抱住了我和香草。

　　“香草，照顾好爹娘！照顾好你姐！秀儿，哥对不起你！”我哥抱着我两哭着说。

　　“哥，你去吧。没事。家里有我呢。你记得常写信回来。要不打三亮子他们家电话也行。”香草也哭着说。

　　“哥，照顾好自己！”我紧紧的抱了抱哥哥说。

　　“儿啊！去了城里照顾着点儿自己。好好吃饭。钱不够了就说一声儿。爹和娘给你想办法！那天给你的钱装好了吧？记得放里面口袋。别丢了。剩下的钱，等今儿个秀儿订完婚，娘让你爹去县里给你汇去。”

　　“娘，俺走了！你们，你们照顾好秀儿！”我哥说完头也没回的上车，跟着三亮子走了。

　　离别总是让人心痛！何况这次的离别，更加让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