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枣,小五那小子都跑前面去了,你再不快点,我们就输了!”
我停下自行车,朝正从后面赶上来的阿枣喊了几句。待她差不多要超过我时,我立马骑上车,脚底用力一蹬,随着橡胶轮胎的旋转速度加快,我再次开启了追逐赛。
还保留着传统模式的青石小巷,以及砖墙屋瓦,原本应是安静的氛围,但随着我和小伙伴的出生,在逐年长大的过程中,毫无保留地打破了这片宁静。
“李叔!李叔快让一下!”
“路滑,小心点!”
“知道啦!”
我抬手在空中挥了挥,表示回应。
“王姨,你楼上晾的衣服掉下来啦!”
“哎?还真掉下来了?谢谢啦!”
“不客气!”
自行车拐进一条小道,我不禁又加快了速度。但在我快要冲出道口时,突然走进来一个人,吓得我按紧了刹车。但还是来不及了,我怕撞上他,便转了车头,直接硬生地撞在了墙上。
“年糕!”而后才赶过来的阿枣大喊了一声,便急忙下车跑了过来,“年糕你没事吧?啊?有没有哪里受伤?”
说实话,阿枣这么担心我,我应该很感动才对。就算不至于是那种痛哭流涕的感动,也应该是鼻子泛酸,带着因受伤而疼痛和感动的情绪……
但我还是得承认,那一刻我压根就没有听她在说什么。我的注意力以及视线,全落在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身上。
那个他,那个被大人叫做是坏孩子的他。
但在当时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孩了。在我十六岁骑自行车摔地上的当时,他已经二十三岁了。
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陆宁城。这就像是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好看的脸,配着一个好听的名。如果我……
“年糕!年糕你在想什么呢?”
阿枣把我摇回现实,陆宁城却不见了。
我挣扎着,在阿枣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陆宁城呢?”
“早走了。”
“走了?那好吧……”
“不会吧你?”阿枣一脸鄙夷,“陆宁城走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失望啊?”
“有吗?我失望了吗?”我扶好自行车,一瘸一拐地推着往前面走,“你想多了。”
确切的说,是我想多了。我确实有些失望,不,准确的说,还有些失落。
“哎!你们两个也太慢了吧?”小五在桥上朝我们举了一下手,便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我都等你们五分钟了,你们才来,速度可以啊!”
“可以你个头!”阿枣直接上前拧住小五的耳朵,“要不是因为你提出的比赛,年糕会受伤吗?”
“什么?年糕受伤了?”小五挣脱出阿枣的魔爪,急忙跑到我面前,把我上下打量,“年糕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没刹住车,给撞墙上了。”
“都撞墙上了还说没事?”小五突然一改平时笑嘻嘻的风格,严肃得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真的……”
“不行!”小五突然抓住我的手臂,“你现在就和我回家,找我妈看看。”
我欲哭无泪,还来不及和阿枣说上一句,就被小五拉着跑走了。
其实,小五这个名字,是我叫出来的。因为他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数学考过五分,被我叫出这个外号后,在小巷里就传开了。
大家都叫他小五,甚至他的爸妈也叫上了这个名字。渐渐地,在整个小巷里,“程家远”这个名字,我再也没听见有人喊过。似乎,小巷里的人也都忘了他原来叫什么。
所以有时候,我感觉挺对不起他的。
说到这,也不得不说一下我和阿枣。
阿枣是大我一岁的姐姐,我和她从小就在奶奶家长大。爸妈在我四岁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所以奶奶对我和阿枣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
奶奶告诉我们,妈妈怀阿枣的时候,正好赶上家门口那棵枣树结果。所以爸爸在取名字时,就取了枣的谐音,叫顾早。
而我出生的时候,才是大阵仗。那天恰好赶上了小年夜,突然就想出来看看这个世界的我,吓得家里人急忙把我妈送进了医院产房,就连小年夜都是蹲在产房门口过来的。
由于我出来的时候不像阿枣那样顺利,所以当时把我妈折磨得够呛。最后还是爸爸哆哆嗦嗦地在保证书上签了字,我才被剖腹产出来。
所以对爸爸来说,那是他人生当中最让难忘的小年夜。于是,我的名字就这样被叫出了来:年,顾念。
可奶奶觉得不是这样,说当时是我突然要出来,结果到了医院还总赖在我妈肚子里,要剖腹产才肯出来。说我可以从温室箱里抱出来的时候,就长得像块年糕似的。大一点了,也总是爱黏着人。
顾名思义,年糕就是这么来的。
年糕到底是怎么来的我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以后去改名字的时候,程序到底有多复杂。
“年糕?”小五伸出五个指头在我眼前晃了晃,“年糕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看了一眼上好药后贴了创口贴的手肘,“噢,谢谢你啊,小五。”
“不用谢!”小五在我身旁坐下,“我只是怕你脑袋撞坏了才带你回家的。”说着,他揉了揉我的学生头,笑着说,“毕竟,本来就不聪明的脑袋,再撞坏了怎么办?”
果然,对于小五这个名字,我不应该有任何抱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