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小巷里的人都说，陆家城是个坏孩子。

小小年纪，他就染了一头黄毛，还刺了纹身，喝过酒，也打过架，所以小巷里的孩子们，每次碰见他都会自动绕开，可顾念不这么想。

因为自从她偶然间碰见他背一个老奶奶过马路，碰见他把地上的塑料瓶扔进可回收垃圾箱，碰见他救了只流浪猫后，她就觉得，他也没有他们嘴里说的那么糟糕透顶。

他只是，看起来比较特别而已。

顾早知道顾念的想法后，说她是不是疯了，说他坏得这么明显，哪里看不出来糟糕了？

顾念不懂，有些事大人也会做，他只是在成为大人之前，提前做了而已，难道这也是种错？坏孩子才不会管老奶奶能不能过马路，才不会管垃圾要扔进垃圾桶并且还要分类，更不会管一只流浪猫的死活。

更何况他的身边没有大人，他自己就是自己的大人。

顾早看着她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她才十岁的脑袋，“我不管了，反正，你不准找他玩。”

顾念还是不解，但见顾早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还想反驳的憋劲，她也只好没再问为什么。

顾念和顾早睡在二楼，房间有个能看见外面的窗户。每次到了傍晚，顾念都能看见路过小道准备回家的陆家城。他看起来似乎又和人发生了冲突，身上的衣服烂了几条口子，黄毛乱糟糟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顾念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他竟让她有些崇拜，崇拜他每次伤成这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哪怕是面露一个痛苦的表情也没有。

啊～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但顾念并没有把这份“崇拜”告诉顾早，因为她一定会嘲笑且说教，也许，还会告诉奶奶和小五。反正她知道他住哪，总有一天，她会抱着崇拜者的心态告诉他本人。

但事实上却是她一次也没去，原因是因为害怕。

至于害怕什么，顾念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当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吧！小孩子，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害怕很多东西，也会莫名其妙地喜欢某些东西，这是妈妈告诉她的。

虽然不敢去他家说，但却总是偷偷地跟在他身后，她只敢这么做。

那年，陆年城十五岁，而她才九岁。

也不知道是跟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

然后就在突然的某一天，他突然停住了，转过身，歪着头问。

“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顾念答不上话来，就犟着说，“谁跟着你了？”

陆家城没打算拆穿她，而是话题一转，“别告诉我你想和我做朋友之类的话。”

“为什么不能做朋友？”顾念不懂。

他说的如无其事，“因为我不是好人啊！”

那天傍晚，他的黄毛被夕阳渲染后，似乎还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就连眼睛也被映得有些发亮。

那一刻，小小的顾念仿佛看见了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人。